转移话题

　　□袁征

　　早几天回学校，碰到一个我的学生，两人边走边聊。校门刷卡的机子坏了，一个保安把关，他看到一个不大像学校里的人，就让那人拿出证件。

　　那人不高兴了，对保安说：“你干嘛不查前面的人就查我？”

　　两个人吵起来，把入口堵了，后面一队人在等。

　　一个教师不耐烦，对那人讲：“你让一让，我要进去上课呢。”

　　那人显然没有证件，朝保安狠狠骂了一句：“拿根鸡毛就当令箭！”转身走了。

　　进了校园，学生问：“那保安是不是双重标准？”

　　“如果制度规定检查每个过闸的人，他是错了；但保安错了并不等于没有证件那个人是对的。”我说，“‘双重标准’的讲法经常被用来进行人身攻击，不是攻击别人的观点，而是攻击提出观点的人。”

　　“人身攻击？”学生有点疑惑。“我以为‘人身攻击’是说别人长得丑之类。”

　　“是的。争论时讲别人的长相往往也是人身攻击，”我回答。“不过人身攻击还有其他表现。刚才我们看到那个人说保安有错误，也是攻击保安自身的行为，跟保安提出的要求合不合理没关系。”

　　学生说：“那就像小偷跟警察讲：‘以前好多小偷你们都没抓，干嘛就抓我？’”

　　学生陪我走回家，我接着讲：“人身攻击有可能指责别人有同样缺点或者有别的错误，还可能针对争论对手的背景，或者说人家别有用心。这些都是针对提出观点的人，而不是反驳人家的观点。”

　　到了湖上的小桥，该拐弯了。我讲了一个从网上看来的段子：有个人杀鸡，右手拿着一把锋利的菜刀，左手捏着鸡脖子。他没有用菜刀，左手却不断使劲，把鸡掐死了。他的朋友问：“你拿把菜刀干什么？”那人回答：“转移它的注意力。”

　　学生笑了。

　　我说：“争论中耍赖的多数手法都是转移人的注意力，把焦点从争论的问题转移到别的事情。人身攻击是一个典型。”

　　学生问：“要是遇到这样的情况怎么办？”

　　我反问：“你说呢？”

　　“不让他转移争论的问题。”学生回答。

　　我点点头，说：“这是最重要的，千万不能让对手转移争论的问题。”

　　我又问：“如果他说你犯过同样的错误呢？”

　　“我会说，即使我有同样的错误，也跟你的问题没关系。现在讲的是你的问题。”学生回答。

　　“好。千万不要花很多时间辩解你没有犯同样的错误。不然的话，争论的话题就被转移了，你的问题成了争论的中心，”我说，“有时候可以简单地承认自己过去的错误，但马上回到原来的议题。例如，‘我过去的实验是没有成功，我已经吸取了教训。但现在讨论的是你的问题。’”

　　学生说：“这个办法好。刚才的保安可以对那个没有校园卡的人说：‘谢谢您的批评！我没有查前面的人是错的，现在改正。请出示您的证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