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 杨
儿子5岁那阵子喜欢猜谜语,不过谜底范围要围绕他喜欢的东西,比如水果类和中药类。晚上睡前他闹着要我给他猜一个,并且附加条件是:要“奇怪的,没有猜过的”。
我一边打蚊子放蚊帐,一边努力地想。似乎所知道的各种水果都猜过了。为了让他早点睡,我决定猜一个他从来没听过的中药。脑海里浮现出家乡的一种野草,有块状的根茎,童年时常挖出来玩。听父亲说过,这种根可入药,土语叫“地藜子”。
就它了!我心里想着,给儿子描述了一番:细长的叶子绿绿的,有点像韭菜叶,但是很薄;开的花像烟火绽放的痕迹;根上长着长卵形的、黑褐色的小果子,硬硬的,有点香,有点苦。为了方便他猜,我还提示了一句:“这种草你见过的,咱家猫咪爱吃,花盆里就有。”
吵闹的孩子一时陷入了沉思,眼睛眨动着,却良久没有答案。随后狡黠地信口说了几个名字,都不着边际。于是央求我说答案。我趁机开出条件:说完答案就睡觉,明天早起去幼儿园,“去之前我带你去看看它的叶子”。
然而第二天我上早班,出门时他还没睡醒。接下来又是几个夜班,我下班回来他已经睡着了。早上他一睁开眼见到我,便问我什么时候带他去看那种中药。太太说,儿子已经念叨几天了!
送他去幼儿园后,我赶紧回来做功课。因为我虽然对这种草很熟悉,但说不上真正了解。“地藜子”只是土语中的叫法,究竟这种草到底是什么,我并不知道。好在他还没来得及问我,估计放学回来就要追问了。
翻遍儿子喜欢看的中药图谱,却找不到“地藜子”的名字。我打开电脑,根据有限的信息继续查询。但还是没找到叫这个名字的草或中药。我处理完手头急事后,坐下来继续搜寻。终于,在一张图片上看到,有一种叫“莎(音suo)草”的植物长得和我印象中的地藜子很像。
再顺着这个线索查下去,发现有一类莎草确实有可入药的根茎,学名叫“香附子”。我突然想起家乡土话中对这种草的叫法,大致发音为“薛虎子草”。现在想想,或许应该叫“莎(音suo)胡子草”。
资料显示,莎草是一大类草的总称,常见的有碎叶莎草,是一种田间杂草;还有一种是长在水边的、株型高大的纸莎草。看到纸莎草的图片,我有几分惊讶——这种草太熟悉了。
童年时常在河边玩,有一种常玩的游戏叫“阴天晴天”。就是随手摘一段这种植物的粗壮的叶茎,两个人同时从两端撕开,开裂的叶茎在中间交叉时,若呈现四边形,就说明天是晴天,若是一条线就是阴天。当然这只是游戏而已,对结果没有人当真。
我又记得曾有一位外地的朋友在网上问我,小时候玩这种游戏用的是什么草。当时我脑海中就浮现出这种草的样子,但它究竟叫什么,当时我还不知道。
这次一查询,许多以前熟悉却并不真切明了的信息,全都融汇在一起了,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童年的美好记忆也鲜活起来。其实在广州,每次去花城广场或大学城的中心湖、二沙岛的体育公园,抑或随意在某个沟渠边,都常见过这种草。每次见到时,我都像看见了老朋友,好亲切!
家里养着猫,它舔毛时咽到肚子里容易生病,最好的办法是让它吃点草,方便把毛吐出来。有一次去郊外寻找合适的野草,见到茅根草和莎草(当时还不知道这个名字)长在一起,就连土挖了一块,带回来种在花盆里。猫咪隔三差五会跳上阳台,捡最鲜嫩的叶子嚼几口。
莎草的卵状根茎——被我叫做“地藜子”的香附子——药典上说有止血、麻醉、镇痛等功效,是一种挺重要的药材。其实我以前就知道有“香附子”这种中药,只是一直不知道,它应该就是我熟悉的“地藜子”。
曾经看过一句话:学着做个好父亲,要和孩子一起成长。我渐渐有了更多的体会。这次就是儿子的好奇心,督促我探知了原来一知半解的东西。最好的爱是陪伴,最好的教育是一起成长,现在我终于有了和儿子一起玩、一起学习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