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能做到的

　　□张正

　　我是一个追求完美、近乎苛刻的人。我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我们能做到的，就必须做到最好！与我这样的人打交道，注定要受一点“罪”。

　　家里装潢，开关面板装好了，有几只表面装饰性的塑料框上下方向反了，我像是患了心理强迫症，越看越扎眼，要求电工拆下重装。电工有点不乐意：“这是对称的，正反丝毫不影响使用，无所谓。”我说：“上面有商标，字都是倒的，你看着舒服？”电工还是嫌返工麻烦，我说：“这是你能做到的，你一开始就应该注意，责任在你。”

　　卫生间安装玻璃浴房，钢化玻璃上有商标的字母图案，不是单面胶贴上去的，是铲不掉的暗纹，负责安装的经销商也把字母颠倒了，有一块玻璃厂家加工时即弄反，已无法挽回，除非退换。我提出这个细节时，经销商说：“从来没有人在意过这个问题。”我说：“客户可能没注意，你们做手艺人应该注意，向厂家订货时就要提醒对方，这是你们稍加用心能做到的。”对方做生意不容易，我话虽这么说，并没有为难他，无可奈何地接受了这个瑕疵。

　　还有一位裁缝，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妻子看中一块布料，上面全是用各种字体的“寿”排列组合成的花纹，扯了一块为我母亲做衣服。兴致勃勃地带母亲去量了尺寸，又耐着性子等，几天后拿到手的，却是一件“寿”字全部“竖蜻蜓”的衣服。这种“没文化”的衣服怎么穿得出去！裁缝辩解：“没事的，哪个在意？”最后，自知理亏，留下衣服，赔了买布料的钱。扫了我们的兴，花了她的冤枉钱。

　　生活中类似这样在小细节上出差错的事情不胜枚举，虽无伤大雅，但总归遗憾。这些美中不足，只要我们做一个有心人，都是可以避免的。计较多了，有时我也怀疑自己是个吹毛求疵的人。可是，不管做什么事，尤其在工作中，如果大家都能精益求精，有什么不好呢？平常自己写文章，哪怕一个标点符号，为什么用这个，而不用那个，我都会斟酌再三。写文章，雕虫小技，如果是贵重的玉器，如果是精密的仪表，如果是关乎生死、关乎上天入海的重要科研技术，无不更需要有一种力求极致、确保万无一失的工匠精神。

　　任何一种技艺，不断听到批评的声音，被人指出瑕疵，善意提醒，才能不断进步，臻于完美。前提是，我们要虚怀若谷，正确面对。那种只愿听赞美的话，而听不进不同意见的人，是很难委以重任、做成大事的。

　　我们能做到的，就应该无条件做得尽善尽美。这是需要长期养成的良好习惯。这是一种职业操守，也是一种精神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