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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博物馆寻宝(四章)

来源:羊城区域     2022年12月28日        版次:ZXA10    栏目:    作者:蔡旭

  □蔡旭

  

  在这里张望珠海历史

  

  珠海市只有40多岁,珠海县也才60多岁,可是珠海人却至少有4000岁了。

  这是珠海博物馆告诉我的。

  高栏岛宝镜湾的5处7幅史前岩画,出堂作证。

  藏宝洞的东壁5米长,2.9米高的岩壁上,一支大型船队正在乘风破浪。

  大坪石的岩壁上,先民正沿着踏板攀上船头,乡亲们牵着手载歌载舞。

  波涛汹涌,白浪滔天呀。同舟共济,激流勇进呀。欢天喜地,庆贺丰收呀。

  粗糙的石凿,刻下了先民向海洋进军的激情,凿响了中国海洋文化的先声。

  同在宝镜湾,大批玉玦、水晶玦、石圭、石钺、石网坠从沉睡中醒来。

  还用一块37斤重的石锚,宣告着一项史前纪录的诞生。

  在淇澳后沙湾,在三灶草堂湾,在南水大基湾,在唐家大坞环,在拱北关闸西瓜铺,在前山南沙湾,在北水营地山,在斗门缯船埔……

  到处是沙丘遗址。到处有陶片、石斧、石凿、石砧、石锛。

  夹沙陶片诉说了人类的童年,磨光石斧、彩陶圈足盘、刻划纹白陶豆讲述着新石器时代。

  依山面海,防风避浪,天生的风景,天然的选择。

  凡有淡水流过的沙滩,都是诗意的栖居地,渔猎与采集的好地方。

  在珠海博物馆,一眼可望穿4000年。

  现在都说珠海是最宜居城市。其实,4000年前的珠海人——

  早就知道。

  

  从徐润想到徐荣村

  

  在珠海博物馆里见到徐润,却想起了徐荣村。

  博物馆当然少不了徐润,不管在上海,还是在珠海。

  他是珠海北岭村人,近代中国最大的房地产商、最大的茶叶出口商、最早的股份制企业创始人。

  创办了中国第一家保险公司,第一家机器印刷厂;参与创建了中国第一家轮船运输企业轮船招商局、第一家机械化大型煤矿开平矿务局。

  在上海他建了一个愚园,在他的家乡北岭村也建了一个愚园。

  他的名气之大,连上海一条大街,也命名为愚园路。

  不过,15岁时的他,是被叔叔徐荣村带到上海学生意的。

  当然徐荣村的名气,也不是沾了侄儿的光。

  早在徐润到上海的两年前,徐荣村就干了一件轰动世界的事。

  1851年,在伦敦举办第一届世界博览会,他就装了12个麻袋的辑里湖丝参赛,夺得了金奖。

  中国产品就这样让世界睁大了眼睛。

  这是中国在世博会的第一个金奖啊。

  他是中国的世博第一人啊。

  我在见到徐润时,不得不想起徐荣村。

  不得不想起让中国产品誉满全球的人,一个大写的中国人。

  博物馆当然少不了徐润。我想到,同样地——

  博物馆也不能少了徐荣村。

  

  一些尖状石器

  

  这些尖尖的石块,怎么也摆上了博物馆的展柜?

  原来,这也是考古的成果呀。

  这些在珠海海湾沙丘埋没了4000多年的尖状石器,竟是用来撬开蚝壳的工具。

  啊,往事4000年,许多事物一直没有变。

  那些生蚝,还有鱼虾蟹贝,在咸淡水交汇的珠江口广泛分布的情景没有变。

  营养丰富、味道鲜美的蚝的特质没有变。史前先民和我一样对它的喜爱没有变。

  当然长在海边与礁石上的壳,也同样是那么硬,而且会割手。

  这些鲜美的珍品,就包藏在难攻的城堡里,看你怎样下手?

  现在,我们早就会用更加简单实用的工具,把壳撬开。

  不过,4000年前的先民也会呀。他们懂得磨制这些尖状石器。

  在新石器时代,就知道了制造工具来解决问题。

  尖硬的石块与柔软的生蚝,在我的面前叠加显现。

  披着树皮衣的史前先民,同我身边穿着流行色的人们,交替闪过。

  我总算明白了——

  珠海人,你勤劳与智慧的品性,早在4000多年前,已存下了

  不变的密码……

  

  这块石匾目击了中山港的诞生

  

  谁知道《中山大观图》有多么珍贵?

  不说这张图本身,也不说它出自哪位名家之手,就连绘这幅画时所用的砚台,都给收藏起来了。

  还为它建起一座“弆砚楼”。什么叫“弆”,就是藏呀。

  这是让一块花岗岩石匾告诉的。

  1932年7月,中山港在唐家湾举行开幕仪式,“弆砚楼”也在同日建成。

  中山港曾列入孙中山的《建国方略》,曾任中华民国首任内阁总理,后来又当中山模范县长的唐绍仪,也把中山港当作振兴的重大项目。

  他主持了中山港盛大的开幕式,又主持了“弆砚楼”的落成庆典。

  这块石匾与“弆砚楼”一起,目击了贵宾云集、热闹空前,并有空军13架战机从广州赶来作空中花式表演的盛大场面。

  石匾上刻着:“弆砚楼,敬绘中山大观图之砚,弆藏于此永保之。中山港开幕日。”

  它作为亲历者,成了躬逢盛事的见证。

  后来,由于唐绍仪遭广东军阀排挤下台,一座大港的规划不得不黯然搁浅。

  与这番挫折相似,石匾被找到时,留下一条中间断开的裂缝……

  九十多年过去,中山港已迁址另建,此地只留下唐家湾港。

  《中山大观图》不在了,“弆砚楼”不在了,这块宝贝的砚台也已不知去向。

  幸好这块石匾还在,不会改变的历史还在。

  铭刻了这段历史的石匾,现在就坐在珠海博物馆里。

  它现身说出了一些秘闻,还有经验或者教训……

  

  

  (作者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高级编辑,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曾任《海口晚报》总编辑、海南省作家协会副主席、中国散文诗学会副主席,现居珠海。出版散文诗集《蔡旭散文诗五十年选》等34部,散文集、短论集10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