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上的春天

　　□胡琼

　　春天的舌尖透着春的气息，春笋、蕨菜炒肉是美味佳肴，乌泡子、刺孙子、茶耳是上好的水果，这些来自春天的宝贝是大自然的馈赠，带给我们舌尖上的快乐。

　　春雷一响，竹笋就冒出芽来，若是下上一场春雨，更是争先恐后探出头，春笋裹得严严实实，笋尖上耷拉着几片小小的嫩芽，像极了戴着圣诞帽的圣诞老人。不出几日，竹笋长大了，这时是采摘的好时候，再过几天肉就会变得硬邦邦。奶奶和母亲不会错过竹笋这样的美味，她们会一块去野外寻笋的痕迹。她们总能找到嫩嫩的笋条，紧沿着底部一把扯出，扯出来后的笋还露着一小段笋肉，黄绿黄绿惹人喜爱。回到家，把笋皮剥去，用开水一烫，然后泡在清水里，过几个小时就能切来炒肉，口感鲜嫩清香，柔滑中还带着点脆，很特别。

　　每种竹出的笋都不一样，毛竹出的笋很大，与土地结合得结实，这样胖乎乎的笋需要带上工具去挖。先把笋周边的土一点一点刨掉，越靠近笋就越要往深里挖，等感觉出挖到笋了，就用锄头从底部把笋完整撬出来，带着泥土芳香出来的大胖笋就像刚出生的大胖小子，洁白如玉、肉质鲜嫩，很可人。大笋比小笋的肉质更饱满厚实，吃起来更香滑爽口。每次她们挖到胖笋都会像宝贝一样带回来，高高兴兴地剥皮，处理好用五花肉和辣椒一炒，那个香啊，邻居们闻了都要来吃上一口。

　　每次拔春笋的时候，奶奶和母亲也会顺手掐大把蕨菜回来。蕨菜也是春天常见的野菜。蕨菜是蕨类的茎，它的叶子像大大张开的五指，茎从几片叶子中生长出来，浑身毛茸茸的，头顶上卷曲好几个圈，通体暗红，头顶的卷透着碧绿。大部分蕨子壮而易断，用手轻轻一掐就掐下来了。这种野菜处理起来比较麻烦，刚摘取回来的蕨菜，先要好好洗一洗，把表面的灰尘和小虫冲刷掉，然后焯煮至微软，试试可以轻易撕开或切开就捞出来。接下来要趁热把蕨菜茎上与嫩叶上的毛刺弄掉，完全清洗干净，再对半切开或撕开。之后放进冷水中浸泡，每天更换二次水，浸泡三、四天左右，浸泡到蕨菜的红色、土腥味、黏质都出来了，才能炒来吃。尽管如此，奶奶和母亲还是乐此不疲，不厌其烦地过水浸泡，然后用来炒菜，味道不仅相当不错，还很特别，要不怎么如此让人钟爱呢。后来，我发现很多地方都吃蕨菜，城市公园的山上也常有蕨菜，每到春天，好多妇女都到山上去寻找蕨菜，说说笑笑充满乐趣。

　　春末乌泡子成熟了，漫山遍野的乌泡子是春天赐予的天然水果。虽然乌泡子藤全身长满了刺，连片的乌泡子藤就像一张带刺的网，可丝毫不影响人们采摘的热情。从老人到孩子，个个都喜爱。

　　小时候经常和奶奶一起摘乌泡子。奶奶瘦瘦小小，钻起林子可利索了，她摘乌泡子很拿手，刺藤上的乌泡子，不一会儿，就被她摘得干干净净。那时我还小，矮矮的攀不上刺藤，摘了很久手里也才几颗。于是我就从奶奶的袋子里掏出来吃，边吃边看着她笑，有一种窃取别人劳动果实的窃喜。我们两个一起穿梭在山野，奶奶一会抬头一会俯身，一会转左一会转右，手不停地在刺藤上摸索，摘完一个藤网，继续寻找下一个藤网，偌大的山野，乌泡子根本摘不完，而我的肚子也被乌泡子撑得满满的。

　　稍大点的时候，我喜欢和几个小伙伴一起摘。好几个人围着一圈刺藤，每人站一边，瞧见熟果便摘，不管脚下的荆棘有多深，也不管手和胳膊已被刺划到伤痕累累，只要能摘到果子，便乐得呵呵笑。果子多的时候，大家各自摘着，慢慢地，果子少了，就开始争抢起来。有时，几个人同时看到一颗果，还会去抢，看谁的动作更快、更精准，没抢到的会很懊恼。我们边摘边吃，刺藤晒着太阳，喝着雨水，土地干干净净，山野没什么污染，这天然的果子，直接放进嘴里，甜甜酸酸，很美味，吃完唇齿留香，回味无穷。那时总觉得自己的手还不够快，果子不够多，满足不了肚子的需求，总想狼吞虎咽吃个痛快。

　　刺孙子是另一种好吃的野味，也是身上长满了刺，每到春天就发出嫩芽，嫩芽长得很饱满，从中间掐下一段，小心翼翼去掉带刺的表皮，把青绿多汁的肉往嘴里一放，清脆滑嫩，汁水满溢，别有风味。上下学的路上有许多刺孙子，我常拔上几根，边走边撕皮，慢慢悠悠放嘴里嚼，感觉嗓子一天都清爽干净。

　　还有一种长在茶树上的野味，是白绿白绿的厚叶子。这种厚叶子叫茶耳，它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皮，把皮撕去，放嘴里，松脆爽口，厚嫩的叶肉加上爆浆的汁水给牙齿十足的享受。小时候，我总细细盯着一棵棵茶树，不放过每片叶子，就为了搜寻茶耳。后来才知道，茶耳饱含植物氨基酸，营养价值高。

　　那天我在菜市场看到有新鲜的小竹笋和蕨菜卖，好多人在摊前挑选。我深深感到春天来了，那些春天馈赠给我们的美味，丰盛我们的餐桌，滋养我们的身体，更让我们真切感受到春天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