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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 任伯年 花卉册页 |
■陈传席（著名美术史家） 创造天才之业绩的人必须有天才之质（素质），但有天才之质者却未必有天才之绩。这是我读到《任伯年全集》五大卷后的感慨。 任伯年只活了56岁，全集中所收之作品（其实，全集并不全），只是其中一部分，我在国外见到的很多任伯年画都未收入，更有很多作品早已散佚或毁坏的，不可胜计。所以，他虽仅活56岁，但仅其全集中的作品数量之多，已足惊人。而且，他人物、花鸟、山水，样样皆佳，构图丰富多彩，形式千变万化，工笔写意，无所不精。用笔用墨，随心所欲，画人物、画花卉、画鸟虫、画树林、画山石、画禽兽，思之所到，笔之所致，绘画对于任伯年来说，真像高明的泥瓦匠玩泥蛋那样容易。尤其是他的《群仙祝寿图》（十二条通景屏），《人物故事图》《华祝三多图》等，景面之阔大充实，人物造型之多之奇之精确，神韵之生动，线条之流畅自然，色彩之绚丽丰富，当时及其前后皆无人可比。非具天才之质者，何能至此。任伯年真具有天才之质也。 但任伯年的一生，总的看来，还缺少天才之业绩。他的画笔墨功力还不够深厚，尤其是花卉和山水，缺乏深沉，内涵不足。格调不低也不太高。处于半画匠半画家之间。（这画匠并非贬义，很多画匠具有很强的造型能力，乃是文化画家所不能及的）。究其原因，任伯年缺乏天才之学。有天才之质者，要经过天才之学，方能有天才之绩，凡从事文化艺术创作研究者皆须如此。 对于任伯年来说，一是他年少时家贫，读书不多，书法也练得不多，缺少文化方面的童子功。二是从20岁左右就奔波于生计，卖画为生，不停地画和卖，研究不够。后来出了名，索画者太多，他用笔如飞，忙于卖画，无暇深入。三是他长期处于市井之中，染上了市井恶习，抽鸦片，身体瘦弱，而且思想意识与市井庸人相仿，这都影响了他的深入和高雅，影响了他的成就。 “海派”画家长期处于商业氛围中，几乎没有格调太高的画家。所以，我说任伯年有天才之质而无天才之学，最后也无天才之绩。但是他的画，如前所述，当时已无人可比。他是海派的领袖之一，只是在整个绘画史中，他的成就还是弱了点。比起陈老莲、徐渭、八大山人，甚至比起赵之谦，他都弱得多，就作品而论，他也赶不上任熊。虽然任熊比他享年更少。如果再和李成，范宽、关仝、郭熙、王诜比，就更不行了。 以任伯年的天才之质，如果多读书，多研究，加深笔墨功力，少画一点，而多思考，更深沉一些，他的成就会更高。 (据《北窗臆语》，内文有删减，题目为编辑后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