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冰

　　□王月寸

　　刚结婚时，他只问了一句：“回家过年吗？”妻子好几天都没理他。

　　对于岳父，他感情很复杂。当初自己和妻子谈恋爱，妻子一直很犹豫，毕竟两人一南一北，都说“有女不远嫁”嘛。但要不是岳父的再次结婚，妻子也不会毅然远嫁给他的。

　　他再没提过回妻子的老家，只是每年将给岳父准备的礼物寄回去，从最初偷偷摸摸地寄，到摆在明面上寄，妻子也不说什么。孩子在视频里“姥爷、姥爷”地叫着，她也没阻止，只是她从不视频。大舅哥一过年就寄豆包来，那是妻子的最爱。他学做了好多次，可就是做不出和邮寄过来的豆包一样的味道。

　　“刚子，还拿去年的酒，对，寄给我岳父的。”他刚跟相熟的店家说了半截，话就被打断了。

　　“今年别买了，咱们回家。”妻子说。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十年了，自己好多次暗示，妻子都装听不懂，从生气，到沉默，再到无视……但这一天终于让他等来了。他也不愿意妻子存着这个心结，到老了再后悔，毕竟年年过节时妻子的强颜欢笑，他都看在眼中。

　　“今年你怎么？”

　　“还不是因为你这次出差……我早习惯了有你的日子，每天晚上下班走到楼下，看别人家的灯都亮着，只有咱家是黑的，我就觉得特别难受。进屋把所有的灯都打开，可还是照不到我心里去。那晚我感冒了，昏沉沉的，就摸索着倒水吃药，还差点摔倒。”

　　我搂着妻子的肩膀，给她无声的安慰。

　　她接着说：“你走了一个月我就受不了。可当初母亲走了，父亲一个人，他是怎么度过的？岁数大了有个头疼脑热的，再有儿女，也不如屋里有个人方便。”妻子泣不成声，她仿佛需要一场淋漓尽致的哭泣来发泄情绪，与自己和解。

　　“什么？！真的吗，你再说一遍，我没有听错吧！太好了，等等，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咱爸。”大舅哥兴奋地说着，像个孩子似的大喊起来：“妹子，我今年终于不用被爸逼着再吃一肚子豆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