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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我的大学同学丁一峰是一位导演,他探险的足迹遍及全世界,令人艳羡。某次,他刚从柬埔寨归来,讲述他搭乘的长途汽车没有座位,他不得不躺在车顶,紧紧攥着放行李的矮矮栏杆,像鱼一样被惯性甩来甩去,他宣称,40岁他要退休去做想做的事情。我问:譬如呢?他很神往地说:在清澈的大海潜水。 现在,他早过了40岁,自然还没有退休,拍片子之余,探险之旅从未减少,比如,从他的视频号,可以看到他在阿拉斯加的摩托之旅。同学聚会之后,他很酷地骑上哈雷摩托,一秒钟,就不见了踪影。前两天,他骑车从上海西郊,横穿整个上海,绕过道路上的重重分隔,八九分钟的短片记录了上海全域静默了两个月后,仍旧寂静的外滩,野草摇曳的石头台阶,涂满沧桑的老建筑散发出永恒的美丽,栏杆缝隙里透露着上海人的坚韧与隐忍。 5月31日,他又发表了一个短的片子,主题是“重逢”。他的母亲住在上海昔日繁闹的淮海中路人民坊老弄堂里,而他住在西郊,无法前去探望,内心无比担忧。5月31日,是人民坊打开紧闭了两个月大门的日子,他一早等在栏杆外,就见他八十多岁的老母亲,拿着一张出门证,轻声对门口保安说:不好意思。仅仅因为她比规定时间提前了几分钟出门,清癯的脸上淡定从容……在短片的末尾,老人的背影叠入法国梧桐树虬结的树疤,淮海路红砖的建筑,依旧紧闭的红房子西餐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