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父亲去叉鱼

　　□聂长江

　　我的家乡江西宜春辖下的泗溪镇，是“江南鱼米之乡”。每当龙舟水来临时，连续几天倾盆大雨，电闪雷鸣。雨过天晴，一条彩虹挂在天空，美极了。

　　晚饭后，父亲准备好三节电池的手电筒，一把长鱼叉和一把短鱼叉，他要带我去叉鱼。父亲说，暴雨过后，闷热的天气变得特别凉爽，空气清新，鱼儿喜欢到河边溜达觅食。

　　走在机耕路上，不时遇到青蛙蹦跳出来。水圳里传来“嗒、嗒、嗒”一串急促的鱼儿拍打水面的声音，父亲左手握手电筒照射，右手握着鱼叉，循水声向鱼儿奔去。

　　手起叉落，水面荡起一圈圈波澜。父亲用嘴咬住手电筒尾部，右手握着叉柄，左手沿着叉齿而下，随鱼叉提起一条大鲶鱼，被叉中腰部的鲶鱼，正张着胡须扭动着金黄色的尾巴，在叉齿上挣扎。父亲将鲶鱼从鱼叉上取下来，装入我背着的鱼篓里。

　　刚出门就有大收获，父亲点燃一支自制烟卷惬意地吸着。我们再往漳河走去，河床边的水还在缓缓上涨，形成逆向旋转的水流。河边不时冒出鱼儿用尾巴拍打水面的浪声。河边一米多高的芦苇几乎被水淹没了头，芦苇丛中不时有鱼儿在水中跳跃。

　　父亲用手电筒往稀疏的芦苇中照射，突然发现芦苇晃动，翻起好大的浪花，父亲小声招呼我，示意不要发出声响。随后，他猫着腰，提着大鱼叉，屏声静气地朝目标走去。父亲用嘴衔住手电筒，右手操起鱼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嗖”的一声，鱼叉往晃动的芦苇飞刺而去。

　　“叉中了，叉中了！”父亲说，被叉中的鱼在水中拼命挣扎，原本竖着的鱼叉杆歪斜了，只听“哗啦”一声，水花飞溅，父亲措手不及，水滴沾湿了脸和衣服。为了防止大鱼逃脱，父亲迅速把手电筒递给我，飞身跳入齐腰的水中，双手使出洪荒之力将鱼叉往水底下压住，将大鱼按压在泥巴里动弹不得。而后，父亲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左手用力按住鱼叉，右手用力抠住鱼鳃，一条硕大、圆滚滚的鲤鱼随着鱼叉露出水面。因在深水中盲飞鱼叉，只叉着鱼的尾部，鲤鱼活蹦乱跳地拼命挣扎着。

　　父亲从河边的柳树上折断一根柳条串在鱼鳃中，我和父亲用鱼叉柄扛着鲤鱼回家，一秤，足有11.5斤。

　　第二天，我和弟弟用扁担将鲤鱼扛到镇上汽车站去卖，因鲤鱼太大，几乎无人问津，最后一位卖完冰棍回县城的阿姨经讨价还价，8元将鲤鱼买走。

　　当年，父亲就这样不顾白天劳累，晚上去河里叉鱼，用肥美的大头鱼炖汤，滋养出一家六口的好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