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院记

　　□武桂琴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在漫长的一星期里，体味黑暗和孤独，感受疼痛和无力，也寄托光亮和希望。

　　生病时，会不知不觉开启自我反省的按钮。平日里那些放荡不羁爱自由的饮食习惯、那些我心由我不由天的作息习惯、那些跳不出俗世情怀的思维习惯，凡此种种，都不由得通通涌上心头，然后在头脑中被一遍又一遍地复盘。

　　如果、但凡平常能做得更好，会不会就不至于遭此磨难？答案是：不知道。时光不可能倒流，且无论怎么捋也捋不出人生的最佳生活方案，大约生活就是一个不断纠偏的过程，当注定要遭遇一场大病这种阻击战，只能全力奋战，然后再待从头收拾旧山河。

　　就像一位医生说的那样：不是每一种病都能找出原因，病痛当前，只有面对。面对的时候，最能懂“有些事，只能一个人做；有些关，只能一个人过；有些路，只能一个人走”这样的喟叹。生病是健康和无常的较量，都住到医院来了，那为了健康怎么扛都是必需的、应该的，也是愿赌服输的。

　　如果不住院，也不会一下子知道那么多医学知识和医学名词，当身陷其中，置身在身体因为痛苦和不适而发出的呼号中，不断百度，加上不断和医生交流，各种医学常识迅速集结，很快就知道了一种病名下还会有很多亚型和分支，亚型之下又会区分出很多类别，医学原来是如此庞大繁复的知识体系。而一个人一旦生了病，就相当于开启了命运的转盘，指针会指向哪里，由不得人选择。无论遭遇到什么结果，还是那句话最恰切：有些路，就只能一个人走。

　　同病名的病友们，因为病况呈现出千差万别，所承担的后果会很不一样。所以在医院里，病人呈现出的状态也就各有各的悲喜，乐观的、积极的、悲观的、焦虑的、爱说笑的、沉默的，等等，种种状态都可以理解。熙熙皆为病来，攘攘皆为康往。大概医院的住院区是最能体现人世间相互理解的地方了。

　　在住院区这个相对封闭循环的生态圈里，永远忙碌的是小护士，24小时值班轮班，起早贪黑，或者和声细语，或者行色匆匆，她们更像是住院区的精灵，生动鲜活地在住院区里飘来飞去。

　　点缀出现的是主治医生，在一周时间里总会出现在病人病床前一两次，他们是忙碌的、权威的、务实的、秉公的。对于病人而言，一入医院深似海，从此主治是恩公，对于主治医生的尊敬自是不言而喻，每当主治医生出场，病人也好家属也好，一定是极尽参拜之能事，洗耳恭听着一言一行，这是人在身处弱势时的本能反应。在救命稻草面前，人会且只会做的就是拼了命也要抓住。

　　每天来看一看、问一问、查一查的是管床医生，管床发挥着很重要的纽带功能，要通过这个纽带才能落实很多事情，比如签字手续、病情讲解、治疗进展，等等。

　　至于病人，住院区里形形色色的病人是插在医院的各种旗帜，这些旗帜在住院期间各有各的飘扬姿势，阻击病魔期间再苦再难，精神不能垮，旗帜不能倒，而最招展的时刻，当是在收拾出院的那一刻。

　　在医院的一星期，好像想了很多，又好像啥也没想明白。生病住院是一种深刻经历，但其中的反思却很肤浅，一旦跨出医院大门，恣意的念头又滋滋地冒了出来，凡人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就是任性任性再任性。只是在转念之间会一下子想起那段暗黑时光……愿世间无病无灾，愿人人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