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今 新加坡作家 |
婆母是海南人,成长于务农之家。她精于制作海南饭团,过去,由于饭团耐饱,便于携带,因而为劳动阶层普遍接受。每天,曙色朦胧,婆母便起身煮饭,做成一个个扎实的饭团,让公公带到田地里去当午餐。 后来,公公从海南岛远下南洋打工,生活一安定,便把婆母接到怡保去,繁衍枝叶,落地生根。 婆母缅怀昔日常做的海南饭团,因而手把手地教我做。和过去那种粗糙的饭团相比,婆母把海南饭团精致化了。她将平底锅加热,把成块的鸡油融化,再把剁碎的姜和蒜爆香,加入米和盐,不断翻炒;接着,在饭锅里倒入熬好的鸡汤和炒香的米。煮熟后,用勺子把米饭弄松,搓揉成团。做好的饭团一粒粒浑圆浑圆的,宛若一个个实心的雪球。它香气浓郁、口感细腻,吃进嘴里,粒粒分明,油腴脂润,香气直透五脏六腑。 当时,中年未婚的小姑远在云顶高原担任会计主任,公务繁忙,常常忽略午餐。她每周回家一次,每次婆母总给她做一大盒饭团,还准备了不同的配菜如炒肉丝、腌酱菜、咸酥鸡、烤鱿鱼等,分别放在小盒子里,让她带回去,吃上一周。 婆母故去后,有一回,小姑看到我为孩子们做饭团,看着看着,绰号“钢铁玫瑰”的她,突然痛哭失声。 那份深深蕴藏在饭团里的母爱啊,原以为是天长地久的,却在瞬间一去不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