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产房

　　□刘笑关

　　

　　一辆红色出租车在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晓慧在丈夫于适的搀扶下来到候诊室。

　　挺着大肚子的晓慧，表情十分痛苦。她对丈夫说：“你快找刘芳，今天她当班。”

　　刘芳是晓慧的同学，在这家医院妇产科当医生，之前也是她帮晓慧做的产检。不一会儿，她就过来带晓慧去了诊室，她看了看晓慧的丈夫，转头对晓慧说：“老同学，我建议你们进夫妻产房，怎样？”

　　晓慧早就听刘芳说过夫妻产房，就是妻子生孩子时，丈夫可以在身边守着。

　　晓慧有些犹豫，她说：“女人生孩子，男人不作兴在旁边吧？”

　　“想不到你还这么守旧。他是你丈夫，没有什么作不作兴的。照你这么说，我们科室的男大夫还不能接生了？”

　　晓慧的丈夫倒是十分体贴地说：“我们就听刘大夫的吧。”

　　于是，晓慧在丈夫的陪同下，被推进了夫妻产房。

　　躺在产床上的晓慧，现在想得最多的却不是害怕生产的疼痛，而是她一会究竟能生男还是生女。因为她知道，于家三代单传，婆婆和于适都希望她能生个男孩子。在怀孕5个月的时候，她曾瞒着家人找刘芳做B超，当时刘芳告诉她，不用做B超，一看她的肚子就知道肯定是男孩。她高兴坏了，刘芳却又说：“你别高兴得太早，B超结果也有出意外的时候……你记得生产的时候要来找我。”

　　刘芳为晓慧加了一针催产素，很快，晓慧就感觉宫缩越来越强烈。她紧紧地抓住丈夫的手，痛苦地呻吟着，黄豆般的汗珠从她那苍白的脸上不断滚下来。于适的手都被她抓出血痕来了，看着她这般受罪的样子，心疼地在一旁频频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晓慧一边配合着医生使劲，一边死命地点头。

　　刘芳也在一旁鼓励她：“呼气、用劲、再用劲，看到孩子的头了。”

　　晓慧的呻吟声最后换成了尖叫，声声都揪紧了丈夫的心。

　　“哇——”随着一声嘹亮的啼哭，孩子终于落地。于适却几乎要被眼前的一片殷红吓坏了。

　　刘芳给婴儿洗过澡，打好包，放进晓慧床边的一张小摇床里，小宝宝很快就甜甜地睡着了。

　　病房里，晓慧也疲倦而安详地睡着了。当她终于醒过来时，见丈夫正在旁边盯着宝宝看，她不由歉意地说：“对不起，给你生了个女儿。”

　　于适见她醒来，却激动地握住她的手：“女孩子好，我喜欢。你生孩子的时候，我根本没有想过你生男生女的事，我只想你能快点平安地把孩子生下来。看着你那样子，我都心疼死了！”他又痴痴地看了一会女儿，回头轻轻握住了妻子的手，感慨地补了一句：“女人真了不起！”

　　刘芳刚好来巡房，听到这句话，也跟着晓慧一起笑了。

　　刘芳对晓慧说：“真抱歉，我那时阻止你做B超查男女。其实那时我一摸你的肚子都能断定是女孩，但我没敢告诉你。我知道你们都一心想要个男孩，但一来医院不让做，二来如果你听说是女孩，也许会影响心情，这对你的身体不利，瞧你多单薄。”

　　晓慧笑着说：“原来你一直瞒着我。”

　　刘芳端详着刚刚出世的小天使，又说：“其实现在男孩女孩还不都一样。我动员你们进夫妻产房，也是想让于适知道，女人生孩子真的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我想，这样他也许就会更加心疼妻子和呵护孩子了。”

　　于适在一旁连连点头。夫妻俩都从内心感谢刘芳的一片苦心。

　　第二天，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于适便又来医院探望妻子了。他一身西装革履，手中还捧着一束美丽的康乃馨。他把花束送到晓慧面前，深情地说：“亲爱的，感谢你为我生了个漂亮的女儿。”

　　晓慧接过花，说：“你这家伙，几时学会浪漫了？”

　　于适说：“我今天买了两束花，一束送你，一束送给了我妈。亲眼目睹了你生育的全过程，现在我才真正体会到‘养儿方知母苦’的含义。”

　　不一会儿，于适妈妈也推门进来，只见她一手提着保温瓶，一手拿着一束康乃馨。她放下保温瓶，也把手中的花送给了晓慧，一脸笑容地说：“我刚刚去看了一眼我的孙女，好漂亮！”

　　晓慧接过花，激动地喊了一声：“妈——”

　　一时间，满屋子都是康乃馨的清香，竟有些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