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平 老猎人刘庆临去世前,嘱咐家人:“把猎枪给我带上,我去那边还要接着打黑虎!” 他们村后山上有只黑虎,那是像神一样的存在——自从这只黑虎出现,村里的猎户都不敢上山打猎了,就算扛着猎枪上了山,也很难遇到猎物。人们都说,那黑虎通了神,会给其他动物发“藏匿令”,让它们躲着上山的猎人。别的猎人自此纷纷改行了,就刘庆不信邪,一门心思想猎到这只黑虎。可惜,他一辈子只见过一回黑虎的真容,他形容说那黑虎壮如牦牛、目光如电、浑身油亮、齿如利剑。他当时抬手就是一连五枪射过去,却一枪未中,转眼没了黑虎的影子,正疑惑时,却觉背后一阵狂风卷起,回头就见黑虎正从半空中向他扑来。他想装子弹再射,但已经来不及了,只好就地一滚,举枪格挡,但要害部位躲过了虎口,肩头却被咬伤,他那杆五连发快枪也被虎爪拍断了。但就在他心道“完蛋了”时,那黑虎只看了他几眼,竟转身离开了。自此,刘庆有好几年都未敢再上山打猎了。只是后来有人找来,出天价收购黑虎皮,刘庆经不住诱惑,才又披挂上阵,重新进山。但他在山里苦寻数年,却再也没见过黑虎的踪迹。 刘庆的不甘心,家里人懂,于是真的把那早就拆了枪栓的老旧猎枪放进了棺材里。然后大儿摔老盆、小儿举幡,十六个壮汉抬起棺材,要把他葬到大山里。不料,刚进山口,却见山头上蹲着个黑咕隆咚的大家伙,正是黑虎。它不动也不吼叫,只蹲在那里拦住了众人去路。大家瞬间后背发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大家倚仗人多,企图冒险前进,却见黑虎也起身向前移动。众人只好又停,黑虎也停住不动。再走,它便再次移动。如是者三。众人便说:“这只黑虎,它要干什么呀?”最后,大家只好找来石头垫住棺材,派人回村去找老七叔问计。 回村去找老七叔的人,迟迟不见回来。有人说:“老七叔都九十多岁了,有点糊涂了。现在去问他,他能说出什么办法来呀。不如另选墓地,避开黑虎,早点下葬吧。”刘庆儿子却不同意,说我家祖坟就在这山里。众人正在议论纷纷时,去找老七叔的人终于如飞跑来,老远就手指棺材,气喘吁吁地反复说着一个字:“枪,枪……” 众人不解何意,只好等他喘息半天后再说:“老七叔一听棺材里还带上了枪,就说‘胡闹’。都禁猎那么多年了,怎么还留着这支猎枪?他让赶快把猎枪拿出来,砸了它。” 大家一听,立即把目光看向刘庆的两个儿子。这两个热锅上的蚂蚁听了,立刻同意开棺取枪,然后真的就地把猎枪砸了。 山上的黑虎似乎也看到了这一幕,这时站起了身,冲着众人轻吼一声,摇一下头,摆一摆尾,将身一纵,犹如一道黑色闪电,闪进山林里不见了。 众人面面相觑,这大自然的守护神,竟真的是冲着这把猎枪来的——或许它就是不许人再上山狩猎,哪怕是带把没枪栓的猎枪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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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虎
来源:羊城晚报
2024年12月18日
版次:A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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