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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今 新加坡作家 |
每当阿韵向朋友忆述这一件事时,内心还是有火烙般的痛楚。 她的独生女凌凌,自小不爱与人接触,每回到人多的地方,便显出高度的不安,身子扭来扭去且不说,还经常要求母亲早点带她回家。问她原因,她又不说,只一味扯着母亲往外走,好像发现屋子着火一样。 阿韵暗自分析,四岁的凌凌家中无伴,兴许是罹患了“孤独症”。有朋友因此给阿韵出主意:应该“以毒攻毒”,让凌凌多接触人群,也许情况便会好转了。阿韵从善如流,然而,事与愿违,凌凌的表现每况愈下——人越多,她便越反常,有时甚至会用双手掩着双眼,尖声叫嚷,挥拳踢脚;而最坏的情况是,凄凄惶惶地夺门而逃,弄得宾主皆尴尬。 阿韵彻底没辙了。 后来,有人看出端倪,劝阿韵带凌凌去看心理医生。医生确诊凌凌患上孤独症,经过药物与心理双管齐下的积极治疗,凌凌终于能够以较为清晰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感受了。她告诉妈妈:每回到人多的地方,从四方八面涌来的杂音和噪声,便会化为一条条、一圈圈、一束束繁杂的色彩;每一道色彩,都像是索命的绳索,抛向她、投向她、飞向她;勒她、缠她,捆她,她觉得自己行将窒息,分分秒秒都会死去;她种种在旁人眼中不合情理的表现,其实都是自救的方式。 心痛难抑的阿韵语重心长地表示:“孩子行为异常,必有原因,父母千万不要自以为是地和她硬碰硬地对着干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