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丘麦 岭南的山水总带着三分禅意。孟春时节登临大雁山,见西江如碧玉丝带蜿蜒东去,忽有一对白鹤掠水,双翼拍碎云影,恍然悟得“鹤山”二字真谛——天地以飞羽作笔,在青绿长卷上题写的诗眼。 古劳水乡的清晨最宜坐游船。艄公的竹篙点破镜面,涟漪漫过十座石桥的倒影。岸边的蚝壳墙沁着露水,老妪在埠头浣衣,木槌声声惊起芦苇丛中的翠鸟。忽见青砖门楼飞檐翘角,原来是梁赞故居。这位咏春宗师晚年归隐木便故里,想来也曾在此观鹤舞而悟拳理,将天地之气化入寸劲之间。 大雁山巅的云雾总在辰时散开。石阶旁的古藤虬曲如篆,苔痕浸润着唐宋诗韵。行至半山亭,忽闻松涛阵阵,似有千军万马奔腾。正值状元坊内的禾雀花开,花藤如画,雀鸟栖枝,只见一串串形如鸟的禾雀花在藤蔓间垂挂成帘,似万千雀鸟振翅欲飞,为这座灵山增添了一抹灵动的生命力。纪元塔下,那些镌刻在摩崖上的标语,至今犹见刀劈斧凿的凛然。抚碑静立,恍见星火燎原之夜,山月曾照铁衣寒。 沙坪河的蜕变最是惊艳。记得十年前初见时浊流呜咽,如今沿岸木棉如火,白鹭在浅滩梳理银翎。时常见老者执竿垂钓,钓起一尾被晚霞染红的鲫鱼。治水碑记旁,孩童追逐着肥皂泡,那些七彩的幻影掠过成排的水杉,竟比流云还要轻盈。 午饭后,沿沥青铺设的325新国道向纵深挺进。鹤城墟的腊味铺子飘着松木香。老师傅将腌制好的五花肉悬在竹架上,任亚热带的风与阳光慢慢雕琢。午后阳光下,最妙是配一盅陈皮柑普茶,看琉璃窗外的骑楼长廊,南洋风格的灰塑;成片的黄花风铃下,一群少女骑着单车掠过,碎花裙摆扬起旧时光的尘埃。 夜宿共和来苏村的民宿,推窗见星河垂野。主人送来豆腐花糖水,说是用山泉磨浆制成。瓷勺轻搅,月影碎在碗中。 晨起雾散时,见一群白鹭优雅地掠过山水人家鸿园的玻璃幕墙。现代建筑的几何线条切割着鸟影,却在池面投下传统的墨痕…… 鹤本属仙禽,却能扎根红尘,大抵因这方水土而懂得,真正的飞翔不能远离地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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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翠微
来源:羊城晚报
2025年03月25日
版次:A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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