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和他的花花世界

　　□张燕明

　　国庆节值班，偶遇老黄。

　　老黄是我们单位的司机，在公司大院拥有一片他的花草王国。年复一年，竟也成了气候。

　　水厂生产车间旁边的一片片空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长起了木瓜树、桑树。时候对了，一树累累的果实，我们也能分得一些尝鲜。花就更多了，一盆盆茶花、勒杜鹃，还有很多我叫不出名字的各种花花草草。沿着墙根，还有细细巧巧一盆盆各种多肉。

　　这些花草，“产权”嘛，大部分是老黄的。茶花开时，他在朋友圈晒茶花，向入“园”的人详细介绍；勒杜鹃开时，他拍勒杜鹃，原来那盆勒杜鹃有从白色到深紫色一共七个颜色，是他的得意之作。也有一些，是我们这些同事寄养的。像我，家里喜欢买些花，总也养不好，见势不妙了，就搬来他这里。对这些“养子”“养女”，他也不偏心，很尽心照顾着，一样浇水施肥。让那些花儿草儿的，又恢复了生机活力。他也说了：你什么时候想搬回家都可以！我偶尔搬一两盆回去，大多数时候，觉得它们养在这里，沐浴着阳光雨露，还有老黄侍弄着，比丢在我家那个狭小的阳台，委实滋润得多，还不如让它们待在这呢。

　　老黄打理他的花花世界，很是尽心。我常在急匆匆下班时，看他挽着裤腿，在那里给它们浇水。不用出车的时候，他也多半泡在那里。南方天气热，他的脸被太阳晒得黧黑，背上的汗，也没见干过。偶尔路过，或者去送空花盆，我就顺便走一圈。阳光之下，万物各自努力生长。有时他在，便扯着我，洋洋得意介绍最近的大作，像人家父母介绍自己优秀的儿女一般。

　　老黄是梅州丰顺人，1991年入职我们单位，30余年了，一直开车。他女儿爆料，平时他在家，喜欢一边听着《红楼梦》里的曲子，一边拖地。他自己说，家里摆着很多书，其中许多还是古籍，外人很难把他和一个普通司机联系起来。据说，年轻的时候，老黄也不是个安分的主，爱喝个小酒，也有“醉卧路边君莫笑”的“英雄”事迹。用他的话说：谁心里还没有一把火？也许是年纪大了，也许是心态变了，这几年，他日渐沉醉于他的花花草草。酒少喝了，饭局也少了。除了干好本职开好车，他的闲余时间，便都耗在了这“一亩三分田”里。

　　除了娱人娱己，这些花花草草，自然没什么经济价值。但是老黄却耗时费力费钱，乐在其中。他的收获，大概只是因此交了些朋友，包括工作上本没什么交集的我。

　　偶尔，我走出公司大楼，来到老黄的花花世界里。他挽着裤脚，径自蹲在那儿忙乎。有时，我们有一搭没一搭聊会，有时，我慢慢走着，看他精心种植的勒杜鹃开了，茶花也开了，我寄养的那盆兰花，也打了花骨朵……抬头，风吹过，云也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