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去的梨树林

　　□陈赞发

　　老家村东头的琴江河边，有一大片的梨树林，南北走向，沿河畔一路延伸。河岸边土地松软、湿润且肥沃，为梨树提供了良好的生长环境。梨树受此大自然之“恩惠”，自是不负众望努力回报，每年都是硕果累累。

　　曾经，梨树林是我孩提时代的乐园，在那里，我度过了许多快乐无忧的时光。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梨树先是长出嫩绿的叶子，继而开满了白色的梨花，看上去到处都是白花花的一片。那时，我自然还不能把眼前景象与岑参的著名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联系起来进行赞美，甚至是不太关注那满眼的白色世界。但是，春暖花开时节的到来，让在寒风中瑟缩了一冬的我和小伙伴们放飞了心情，放飞了身体。我们脱下厚衣，“轻装上阵”，沐浴着春光在梨树园里尽情地玩耍。一阵阵欢乐的叫喊声，穿透梨树茂密的枝叶直冲云天，似乎要把头顶上的梨花全都震落。

　　进入夏天，梨花落去，数不清的梨子挂满枝头，看上去都是“小不点儿”。这时候，悄悄地孕育于地下的蝉再也不甘寂寞，迫不及待地要爬出地面来蜕壳了。黎明前，它们钻出地面，悄悄地把铠甲一样的蝉壳蜕在梨树的叶子乃至树干上，然后或留在梨树林里，或飞到别处，整天不厌其烦地吹拉弹唱，“乐曲”单调而又乏味，全然不管他人喜不喜欢听。它们遗留在梨树上的“铠甲”，就成了我的“战利品”，等着我去“缴获”了。在那段时间，无论学习多么紧张，有多少家务要做，我每天总要挤出时间到梨树林里捡蝉壳。要知道，蝉壳可是名贵的中药材，拿到供销社收购部可以卖不少钱，从而换回我喜欢看的连环画，还有难得的电影票。在那些年月，梨树林提供的蝉壳成了我得以享受宝贵的精神生活的保证。

　　秋风阵阵，天气转凉，青草变黄，梨子开始进入成熟期，按品种不同依次成熟的是青梨、黄梨、上水梨、吊梨……我和小伙伴自然不甘于“望梨止饥”，时常去梨树林摘梨子吃。

　　秋去冬来，寒风阵阵，在刀子似的北风中，已经变成黄色甚至红色的梨树叶子一片一片被吹落，铺在地上像地毯一样。北风小一点的时候，我和小伙伴从家中带了番薯到梨树园里，然后收拢起一大堆的梨树叶，再垒起一个“土窑”来焗番薯。那焗出来的番薯可真香啊！“焗番薯”属于技术活，有时候，火候掌握得不够，焗出来的番薯半生不熟，但我们照样吃进肚子里去，然后便是招惹来一个又一个的响屁。那响亮的放屁声，为我们的生活增添了笑料。有时，我们偶然发现树上挂着一个或几个“过冬梨”，便不管其大小，味道怎么样，只管摘下来饱口福，那可是难得的“野味”。

　　后来，随着我上中学读书，然后到外地求学、参加工作，与梨树林的接触便愈来愈少了。然而，每当回到家中，我都要抽空到那里去走一走，看一看，和梨树零距离“对话”，“聊一聊”共同度过的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