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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北美去考察是2015年的事,至今已经过去三年了。本来应该在两年前出版这本书的,但初稿出来之后,我又进行了几次修订和补充,花了一些时间。因为,最初的稿件只是我的一些随兴的录音整理成的文字,它们就像定格路线的小石子,激发着我关于那段旅程的回忆。《匈奴的子孙》等游记,还有我的文化著作,都是这么出来的。 回想起来,也真有趣,明明只过去了三年,却像恍如隔世了。这三年中,我又出了很多书:《一个人的西部》《深夜的蚕豆声》——这本书的缘起,便是北美行与一位女汉学家的见面,为了向她介绍我的作品,我有了写这本小书的想法,想不到,它竟比北美游记出版得更早,真是有趣——《空空之外》《老子的心事》《黑话江湖》《匈奴的子孙》《真心——心学六品》《慧心》《文心》《见信如面》《前言后记》等,这本游记里谈到的很多计划,如今也正在实施了。比如翻译计划。两年前,我们在北美与一些翻译家见面,商讨翻译合作事宜,而三年后的今天,我们的一些作品,比如跟翻译家柯利瑞签约的《无死的金刚心》和《空空之外》,已经完成了。葛浩文先生和林丽君女士合作翻译的“大漠三部曲”也完成了两部。还有我的一些小说的改编计划等,也在进行之中。如此看来,修订这部书稿的过程,竟像是对自己的一种考核了。 我不仅仅是在写作,还开了不下二十场讲座,考察访问了中国台湾,俄罗斯、匈牙利、意大利等地,创立了沂山书院,启动了亲子阅读教育项目,本书中谈到创意写作班的构思,我也早就付诸实践了。至今,雪漠灵性创意写作班已经举办了七期,每次都大获好评,很多孩子因为参加了这个培训,从完全不会写文章,到精通写文章,有些人甚至出版了诗集,并且正在写长篇小说。最重要的是,他们有了另一种思维,开启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是独立于红尘世界之外的,是一个关于心灵、灵魂、信仰和梦想的世界。有了这个世界,不管他们在红尘世界中有怎样的际遇,如意还是不如意,他们的心灵都是富足的,他们的生命都是圆满的,他们的生活都是快乐的。 只是,不知道两年之后,我在这次北美之行中接触的很多人,都有怎样的改变呢?他们的生活有没有因为我们的相遇,而产生一些变化?他们的人生是否还在继续那种令他们厌倦的轨迹?他们是否开启了一个新的世界? 很多时候,我回顾过去经历的很多事,相遇的很多人,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我不断在变化着,我的计划也一个一个在实现着,我人生轨迹中的每一步,都走得踏踏实实。就像有些人所说的,真是一步一个脚印。回顾每一个脚印时,我的脑海中都会浮现出无数相关的记忆,浮现出无数张陌生或熟悉的面孔,他们都跟我的生命有过交集,但不一定仍然留在我的生命之中,有些人也许只是我生命中的过客。我们匆匆在对方的生命中经过,然后道别,继续着各自的人生之路。本该像云烟一样消散了的片段,却被我的书给定格了。正如我在《一个人的西部》《匈奴的子孙》等书中定格的那些相遇和片段。他们是否知道,自己因为进入了我的作品,在我的生命中——也许还会在历史上——留下了一道剪影呢?当然,在我的生命中,他们不仅仅是他们自己,也代表了进入我生命的一种营养。因为,跟他们相遇、交流时,我的知识体系在变化,我的想法在变化,我此后的行为、选择和经验也许都会有所变化。这就是他们在我生命中留下的痕迹。这样看来,其实每一段相遇既像梦一样易逝,却也像是一个无法改变的烙印。过去的每一个片段都在消失,但它同时也以某种形式留在了我们的生命之中。 在这本书中,我谈到了大量对中国传统文化特别是其中的佛家文化的思考,我去北美考察最重要的目的,就是看一看中国传统文化在北美的传播情况。正如我在本书中多次提到的,那个情况是不容乐观的,而让我感到遗憾的是,虽然过去了三年,我的生活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我的生命中又多了很多新的内容,但传统文化的传播仍没有较大的变化,至少没有大的、方向性、本质性的正面变化。从这个角度上看,我很希望自己的这部书能早点出来,那么我在那次考察中得到的很多经验,或许就能成为一些人的参考,激发他们在传播方面产生一些灵感,或者帮助他们规避一些可以提前规避的弯路。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美好的愿望,能不能实现,看因缘吧。但我只要做了该做的,自己也就踏实了。 这经历,不知道能不能给很多人一点启迪?能与不能,也随缘吧。正如本书中所说的,我是在以随缘的心做着积极的事。正是这样的态度,让我完成了人生中的很多梦想,走到今天这一步,并且还将继续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