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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浓,空气中弥漫着桂子的芬芳。 下班回来,米朵在手提袋里摸索半天,发现门禁卡落在办公室了,进不了小区大门。她呆立在小区门口,等着后面有人来开门。凉风习习,她的百褶裙随风飞扬,像一朵美丽的花在她身下盛开,夕阳浅浅映照在她身上,给她全身洒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粉。 没带门禁卡?一个轻柔好听的男声从米朵耳畔响起,她转头,看到一个陌生男人朝她微笑,他高瘦清秀,着白衫和浅蓝色牛仔,宛若碧空中的一抹白云,干净清爽。 落单位了。她淡淡一笑。 男人掏出卡一刷,门开了, 他把门推开,绅士地说,请进! 米朵说了声谢谢,走进去, 经过他身边时,她闻到他身上有种淡淡的香味,那味道很好闻,不是香水味,也不是洗衣粉和洗发水的香味,而是一种自然的体香,她感觉一阵眩晕。 男人跟上来,说,不客气,我经常看你晚上一个人在滨江公园散步。 米朵的心里微波荡漾,脸上却云淡风轻。是啊,每天晚饭后在公园里走走,消消食。 几年前,我就在公园注意到你了,没想到咱们竟然住同一个小区。男人神采飞扬。 米朵没说什么,不知不觉,他们已走到小区的岔路口,朝左便是她住的那幢楼。我到了,再见!她说。 再见!男人朝他挥挥手,眸如深潭,深邃闪亮,米朵看一眼,心里便炙热发烫。 米朵走进大楼,转身,静静站在门后,偷偷望着男人渐渐走远,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回到家,米朵的脑海里全是那个男人的影子,他的笑,他迷人的气息,他温软的话语,她像回到了十七八岁,成为一个怀春少女。 吃完晚饭,她洗了澡,化了淡妆,喷了香水,放下青丝散在脑后,穿上刚买的湖绿色亚麻连衣裙。在落地镜前,她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才出门。 米朵来到滨江公园,像往常一样,绕着湖散步。她脚步轻快,脸上荡漾着明媚的红润。她的心里有点激动,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这种感觉前所未有。她一边走,一边默默打量来往的行人,她渴望那个身影出现在眼前。 平时她一般走五圈就回家,她走了八圈,依然不见那个男人出现,深深的失落袭上心头。她看看手机,九点半了,她在心里叹了口气,准备回家。 嗨,又看到你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触电似的停下脚步,男人从后面追上来。 你也来了?米朵心里开起了一朵又一朵的花。 两人肩并肩往前走。 其实,以前我经常见你一个人在这里走,想上前打招呼,又不敢,男人说。 有什么不敢的?米朵佯装不解。 怕你以为我是居心不良的登徒子啊!男人浅笑,一口洁白的牙齿在昏黄的灯光下微微闪光。 米朵抿嘴一笑。怎么可能?我又不是无知少女,这点分辨能力还是有的,再说,你看起来也不像坏人啊。 你像江南姑娘。 是吗? 他悠悠念道:撑着油纸伞,独自彷徨在悠长,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我希望逢着一个丁香一样地结着愁怨的姑娘,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 戴望舒的《雨巷》,我很喜欢的一首诗。 每次遇见你,每次走在你身后,我会情不自禁想起这首诗。 米朵脑中突然冒出“谦谦公子,温润如玉”八个字,她觉得用这八个字来形容男人最贴切了,但出于矜持,她并没有说出口。 这时,米朵的手机响了,是老妈打来的。丫头,这么晚还不回来?快十点了。 挂掉电话,米朵说,我该回去了。 我跟你一起回。 两人往小区走,一路上,两人相顾无言,男人几次欲言又止,米朵也没说话,她的心里溢满柔情。 走到小区岔路口,米朵说,再见! 男人说,晚安,明天见! 深夜,米朵躺在床上,心中全是她和男人散步的画面,他说的每一句话,她回忆了一遍又一遍。她的脸上浮着笑,心里充盈着甜蜜,一晚上没睡着。 第二天,米朵早早起床,草草吃了早餐就下楼了,她坐在小区中央的小花园里,注视着来往的人,她准备等男人出现了她就走出来,假装偶遇。她想,今天一定要问他的名字,还要互留电话号码。 等了很久,终于看到男人俊朗的身影出现了。她起身欲走过去,突然听到男人厉声呵斥旁边的女保洁员,扫个地,这么不长眼,你看看,把我的皮鞋弄脏了。 女保洁员一个劲地道歉,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帮你擦干净。 算了,别碰我的鞋,好贵的,你一个月工资都赔不起…… 米朵呆呆站着,心隐隐地痛,似有一个什么东西突然坍塌了,一地残垣。 那晚,米朵没有去滨江公园,她改去了另一个公园散步。 从那以后,米朵再也没去过滨江公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