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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文学》主编高兴专访——

中国读者最懂东欧文学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10月13日        版次:A06    栏目:人文周刊    作者:朱绍杰、 陈莹

     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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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羊城晚报记者 朱绍杰 实习生 陈  莹

  东欧的现实成就了文学

  羊城晚报:本次揭晓的诺奖结果会对东欧文学产生怎样的影响?

  高兴:东欧文学现在非常引人注目。在某种程度上,在世界各国包括中国,已经形成某股小小的东欧文学热,其中有一些杰出的作家在这其中起了特别重要的作用,比如,刚去世的米沃什和辛波丝卡,也起了特别巨大的作用。还有我们也不要忽略昆德拉,他在传播东欧文学方面功不可没。有一些潜在的作家也正在被发掘出来,比如说贡布罗维奇,等等,他们都在某种意义上成了东欧文学的代言人。

  羊城晚报:您听到又有波兰作家获得诺奖有什么感想?

  高兴:刚听到这个消息我感觉有点意外。波兰,一个并不大的国家,到现在为止已经有五位作家获得诺贝尔文学奖了。前两位显克维奇、莱蒙特,然后是米沃什、辛波丝卡,这回又是一个女性小说家。目前波兰文坛在世界上享有广泛声誉的有两个人:一个是诗人、作家扎加耶夫斯基,另外一个就是小说家托卡尔丘克,这次颁奖给她也有诺贝尔评奖委员会某种平衡上的考虑,因为之前的米沃什和辛波丝卡都是诗人,这回要是再给一位诗人的话,似乎失去某种平衡,所以这次给一个小说家,我觉得挺好。

  羊城晚报:波兰早期作家比较倾向于现实主义,托卡尔丘克和其他的后来者有点偏魔幻的,这种变化是不是体现了东欧文学或者波兰文学的一种流变?

  高兴:也不能这么说。我觉得它是整个世界文学的一种变化。它是在艺术手段上不断地丰富、不断地提升。只能说明这一点。但是,本质上来说,它依然是现实主义的。其实,所谓的魔幻现实主义也好,超现实主义也好,或者其他种种标签也好,只是一种说法。很多作家,比如马尔克斯,人们说他魔幻现实主义的时候,他实际上是很不以为然的,他认为他小说中的每一个细节都是有现实来源的。我觉得包括现在的托卡尔丘克,他们的艺术手段不断在丰富和提高。

  羊城晚报:东欧的文学传统对当代东欧文学产生怎样的影响?

  高兴:东欧文学,由于它特殊的、曲折的、苦难的历史,实际上是有它本身的一些特质的,比如说那种苦难意识、灵魂意识和生命意识,这也是东欧文化特别能打动人的一点。我觉得这一方面是一直没有变的。显克维奇、莱蒙特也好,到后来获奖的米沃什、辛波丝卡,还有现在的托卡尔丘克,他们多数就是把现实资源利用得特别好。在现实资源深度挖掘的基础上,提高到艺术的高度。在某种程度上,是东欧那个特殊的现实成就了他们的文学。从东欧作家之中我们可以学到特别多东西,比如说如何处理艺术和现实的关系。

  文学光芒照亮了她

  羊城晚报:东欧文学和西欧文学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高兴:东欧特殊的现实为东欧的作家们提供了一片文学的土壤。这种现实就是西欧所没有的。西欧很多作家可能是在技巧上和手段上可能走得更进一步,但恰恰有时候缺少灵魂色彩、苦难色彩、生命色彩,而这些东西是东欧作家特有的。这是和他们特殊的历史有关系的。

  羊城晚报:您之前在采访的时候也提到这次获奖不是因为意识形态的问题。

  高兴:这个问题不要绝对地去说。之前有一批东欧作家确实被西方评论家更多的染上意识形态的色彩。米兰·昆德拉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由于他的小说背景有着浓厚的意识形态的色彩,所以评论界容易把他往政治上扣。其实从艺术上来说,米兰·昆德拉也是一个特别优秀的小说家。他本人也是特别反感就是把他过多染上意识形态色彩。但是没有办法,他小说中的背景就是捷克斯洛伐克,小说中描写的好多事件都和政治有关,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但是,这次获奖的波兰女作家更多的是文学光芒照亮了她。

  羊城晚报:如何评价东欧文学现在在中国的传播?

  高兴:东欧文学在中国实际上引起了广泛的关注。其中就是我和花城出版社共同策划出版的“蓝色东欧”系列,已经出了快60本书了。我们还开发布会、读书分享会,这十来年我觉得我们也做出了贡献。而且严格来说,中国读者是最能够懂东欧文学的。这跟我们曾经共同的经历、曾经共同的背景有关系。这也是东欧作品为什么能引起中国读者共鸣的一个缘由。我们读米沃什也好,读辛波丝卡也好,我们会明白他每一行字、每一句话背后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