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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青草绿了又枯了

来源:羊城晚报     2019年11月03日        版次:A07    作者:钟红明

    

  钟红明   上海《收获》杂志副主编

  2017年,李小林老师让我编辑严平的专栏《他们走向战场》。这是我编辑的她的第三个专栏了。而这个专栏的起因,和2008年严平在《收获》开设的讲述北平学生移动剧团的专栏《遗失的青春记忆》有关。那些移动剧团的队员,即使在战火纷飞中,也在轮流记录,留下了极其珍贵的日记。

  正是这个专栏结集出版后,抗敌演剧队成员、电影史学家程季华看到了,就带着厚厚的抗敌演剧队的日记,找到了严平。程季华交给严平的,是厚重的宜昌抗战剧团资料册,当年的一幅幅图片、一张张门票收据、一份份油印诗稿。

  于是,我也和读者一起,沿着严平一篇一篇的书写,触摸到漫天硝烟中那些鲜活的年轻的生命。1938年8月10日那一天,在周恩来指示下,在湖北武昌授旗成立了十个抗敌演剧队、4个抗敌宣传队。经过郭沫若、田汉、洪深训练,1个月后,那些年轻人被分派到各个战区的抗日前线工作。他们中,有我们后来熟悉的著名的演员、导演、音乐家,如光未然、程季华、马可、瞿白音、朱琳、石联星等。但更多才华横溢的人,有的牺牲在战场,有的完全被大众视野忽略……

  时间流逝以后,那些被称为历史的瞬间,都是当年他们的选择。

  他们是富有才华而勇敢的一群,当生命和生活遭遇黑暗的时候,他们不屈服,勇于牺牲。有一天,当我行走在武汉东湖畔的时候,当地朋友和我说,这里是歌唱家周小燕家原来的地方,我就立刻想起了严平专栏里,写到周小燕的弟弟周德佑。当年18岁的他已经取得去留学的资格,从小受到良好的教育有着优裕的生活环境,但在民族危难的时候,他却毅然放弃留学加入了抗敌演剧队。走向战场时,他写给父母的信感人至深,最终,他献出自己年轻的生命……

  严平一向关注时代滚滚潮流中,那些平凡个人的情感和遭遇,作为演剧队的后代,她打捞并梳理这些几乎被埋没在历史皱褶里的人,重新讲述不应该被人们遗忘的父辈的故事。写得尤为独特的是她的挚爱亲人,妈妈、阿姨、五舅,包括走向革命后一生坎坷的遭遇,那些创痛击中了读者的内心。

  1948年,郭沫若曾经想写演剧队,但因为资料不够,没有完成。严平这本书的书名《青草绿了又枯了:寻找战火中的父辈》,来自端木蕻良先生在演剧队的一次集会上的讲话:“他们沉静的工作,默默的死去,很少人知道他们的名字,除了他们自己的伙伴偶然会记起他们,世界早已把他们忘记。青草在他们的坟前绿了又枯了,雨滴落下来又干了……但是他们扔下的火把,仍然在别人的手里点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