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饼是故乡醇

来源:羊城晚报     2020年09月30日        版次:A13    栏目:    作者:王继怀

  □王继怀

  

  秋风乍起,中秋将至。看到超市里琳琅满目的月饼,闻着诱人的香味,我不由得想起了儿时的温馨时光:在湘西老家,一家人坐在门前的老梨树下,观赏着遥远天穹悬挂的那圆圆的、饱满的、大放光明的中秋之月,拉着家常,一起吃家乡特产麻子月饼。

  记忆中,孩提时的我们很是盼望过中秋。因为这一天我们能吃到麻子月饼,还能吃到比较丰盛的晚餐。中秋之夜,孩子们即使犯点小错误,大人大多也是不会责备的。

  中秋之夜,月亮又圆又亮,月光似水,月色如华。如此良宵美景,也很自然地会勾起人们有关与月亮相连的种种传说和神话故事。此时,大人们常常会给我们讲嫦娥奔月、唐明皇游月宫等故事,同样的故事每年都讲,都能背出来了,但我们却百听不厌,每次都听得津津有味。

  无月饼,不中秋。小时候,尽管家里穷,但中秋节,父母总会想办法去乡供销社买一个麻子月饼给我们解馋。皎洁的月光下,母亲把麻子月饼分成很多块,然后分发给我们。我们拿到月饼后就迫不及待地往嘴里送,感觉味道特别香甜,如碰上月饼里有冰糖粒的,就特意嚼得嘎嘣响,让旁边的兄弟姐妹好是羡慕。与家人赏月吃月饼的情景,现在想起来,还回味无穷

  麻子月饼是家乡的特产。麻月对皮、酥、陷的要求甚高。馅分很多种,比如果仁馅、花生芝麻馅、五仁馅、肉馅、冰糖馅、蛋黄馅……麻月每个约半斤左右,当然也有一斤的,甚至更大,味道甜而不腻,薄脆可口,是家乡最具地方特色的名点之一。

  关于麻子月饼还有一个古老的传说。话说有一位穷书生要进京赶考,因为盘缠不够,他母亲担心书生路途中挨饿,于是就找来家中仅有的食材,做成圆圆的“妈子饼”,让其带着在途中充饥,当然也寄语希望孩子一路圆圆满满,赶考高中。后来“妈子饼”在家乡流传起来,也因为“妈子饼”布满芝麻,念着也顺口,就变成了“麻子月饼”,流传至今。

  我读小学四年级的时候,那年中秋,家里实在拿不出钱去买月饼。知道家里没有买月饼,那天我特别难过。但中秋晚上,邻居彭大伯把他家仅有的一个麻子月饼分了一半给我们。那天晚上吃着彭大伯送给我们的月饼,我觉得特别香,也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将来长大了一定要好好报答彭大伯。

  半个月饼在今天也许真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物资缺乏贫困的年代,一个邻居把家里仅有一个月饼分一半给我们,真是难为他了。参加工作后,回乡下老家看望父母,我常会去彭大伯家坐坐,也常会给他带点城里的特产。记得几年前,母亲告诉我彭大伯因病去世,听到这个消息,我伤心了很久。

  关于家乡的麻子月饼,又使我想起去年在西班牙马德里与一位华侨交谈的故事。这位华侨是我老家隔壁乡的,他得知我来到西班牙,特意到我住的宾馆来找我,与我聊了很久。

  他说他到马德里已经20多年了,在那里他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商店,有自己的朋友圈,也习惯了那里的气候水土,生活习俗,熟悉了那里的风土人情,潜意识里也已把那里当成了自己的第二故乡。但随着年龄的增长,思乡之情却愈来愈浓,只要有家乡人来马德里,他知道了都会来见一见,聊一聊。

  有位作家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方魂牵梦绕的土地。得意时想到它,失意时想到它。逢年逢节,触景生情,随时随地想到它。”这就是故乡情结。这位华侨每年中秋前夕,都会委托在老家的亲戚朋友给他寄家乡的麻子月饼来。每次吃到家乡的麻子月饼,就会想起在家乡与家人吃月饼赏月的情景,就如同回到了久违的家乡。

  月是故乡明,饼是故乡醇。闻到满街飘来的月饼香,关于麻子月饼的故事也一个个浮现在我的脑海,透着浓浓的乡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