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收”手机

　　□周芳

　　母亲走后，父亲独居。每逢节假日，我们姐妹三人都会携家带口回到父亲家，说说家常，做点好吃的，既陪了父亲，老少三代人情感上也有了交流。

　　可我发现，每次聚一起，父亲满腔的期盼总是得不到预期的回应。除了忙饭的人，其他人都是围坐一桌各看各的手机，父亲挨个问我们上班的情况，问外孙的学习情况，得到的都是很敷衍的回答。我看着心酸。

　　前些日子回家，我看人都到齐了，从厨房里端出一个闲置的搪瓷托盘，“啪、啪”地拍两次，认真地说：“从今天开始，回家的人必须交上手机，除非紧要的事，一律不准看手机。”

　　“啊——”大人惊讶，孩子更是哭丧着脸，直接反对。

　　身为长女，我首先从自己老公开始，虎着脸，让他交出手机。然后我对两个妹夫说：“知道你们工作忙，若有急事，别人会打电话来的。”两个妹夫讪讪地笑。大妹看情形，忙说：“是的，都交出来，不能说本来是回家陪爸，结果变成大家换个地方看手机。”

　　大人如此，几个孩子都不得不拿出手机。最小的外甥，居然要哭出来。父亲看着心软，手一挥说：“没事，没事，让他玩。你们回来我就已经高兴了。”但我没依，正确的事情必须要坚持。

　　我将托盘放在客厅一角。没了手机，一家人话语自然多起来，尤其是大人之间，谈工作，谈生活，甚至和“军迷”父亲谈国际形势。几个孩子先是个个噘着嘴，小外甥甚至趴在桌子上佯装睡觉。但一会，孩子好动的天性就按捺不住了，你戳我一下，我拍你一下，几个小孩就嘻哈着耍闹起来，吃了亏的孩子还躲到外公那里，请求救援。老父亲又要和我们聊天，又要给孩子主持公道，忙得应付不过来，不时哈哈大笑。等到吃饭时，大人孩子互相搛菜、承让，一桌人更是聊得欢。

　　最后，父亲感慨一句：“今天像过年一样热闹，我把一个星期的话都说完了。”言者无心，听者有意。我接上父亲的话头说：“今天‘没收’手机，或许你们都不习惯，但一家人亲切、热闹的氛围是什么都换不来的。事实也证明，这一会儿既没电话铃声，天也没塌下来，大家反倒落个安心。我们回家陪老人，不但人要在这，心也要在这。往深处讲，这也是个礼貌问题，是对老人的尊敬。”一番话下来，几家大人应声附和，孩子们做着鬼脸，也算是认可了。

　　再以后，每到周末，都不用我端盘子，大人小孩的手机主动放进托盘里。小外甥还自嘲道：“这样也好，固定一个地方放手机，回家不会忘记拿。”老父亲更是用心，周末总会在桌上摆上水果、瓜子，说是怕我们无聊，大家边聊天边吃。

　　中秋节时，我因为值班，最后一个到家。一跨进家门，小外甥端来托盘，笑着说：“大姨，交上手机，洗手吃饭。”一家人顿时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在我们家，远离手机的好习惯，就这样养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