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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江辖下的中国第五大岛,也是岭南民俗之乡,重化工业正给这里带来巨变

东海岛,发展与乡愁

来源:羊城晚报     2022年03月22日        版次:A13    栏目:    作者:陈亮

     2021年2月19日,湛江东海岛民安镇,声乐爱好者林木东回到故乡看海。早年他为艺术北漂,如今定居湛江市区。故土情深,他偶尔带湛江文艺界朋友回东海老家野炊游玩。他梦想有一天在老家建个音乐厅。

     2021年,湛江东海岛龙腾村,小雨中,一只黑山羊站在已拆迁的房子上。

     2013年,东海岛南山村,农民在烧稻草,现在农田已荒芜。

     2015年春节,回村过年的姑娘打扮入时,被海风吹乱了头发。

     2015年,少年。也许是靠海的原因,这里的年轻人穿着并不落伍。

     2014年正月十六,湛江东海岛龙安村,参加年例活动的青年男女们,刚刚经过。春节年例的时候,一般每条村都举行活动,村民自发组织,有花车、飘色、人龙舞、翻刺床、穿令箭等表演。

     2014年,人龙舞在东山老街行进。这是东海岛民俗最独特的一种,以人连结为龙,极为狂放,让人热血沸腾。

     2014年4月,湛江东海岛龙腾村,陈金荡与丈夫吴先欣回村里举行传统婚礼。由于自己家已拆迁,于是他们在叔叔家进行祭祖仪式并摆酒席。

     2019年1月15日,湛江东海鸟,中科合资广东炼化一体化项目,最大设备(蒸汽裂解装置2号丙烯塔)吊装现场。丙烯塔吊装成功就位,在整个中科炼化一体化项目工程建设中具有里程碑意义。

     2021年,湛江东海岛单参村,淹没的祠堂。2022年初,已全部淹没在沙底。

  

  【湛江】 陈亮 摄影报道

  

  2008年春节我回东海岛故乡过年,随我家租客进入到宝钢湛江钢铁基地,看到舅公家溪田头村已拆迁,我已辨认不出原来的村庄在哪里了。

  只有红色的土地依然冒出香蕉的新芽尖。我记忆里这片红土地地上盛产香蕉,地下产青石。现在,产钢铁。

  乡愁。于是我2013年辞职,从江南回到故乡进行全面的记录。东海岛,在南海的雷州半岛东部,历史上为古雷州府辖岛,中国第五大岛,曾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然海岛。东海岛所在的湛江是中国首批对外开放的十四个沿海城市之一。海岛位于湛江市的南边,与湛江市区一海之隔。

  回到小时候居住过的老屋,来到祠堂前几棵几百年的大榕树下,周围长满了野草,一条溪水从树下流过,老树长须都长到地上,一条条特别美。村里还有一口荒废很久的石砌古井,小时候大家都在这里打水洗衣服。这里以前是村里的文化、娱乐、政治中心,很热闹。现在大家都搬到靠近公路边的新村了。老村片区已很少有人居住。前几年,村里说有老板愿意出资修一条路进入祠堂,就毫不犹豫地把这些老榕树推倒了。我亲眼看着推倒,挺难过的。

  2014年我参加了妹妹的婚礼,婚礼是在龙腾村举行的,妹夫家已拆迁,按东海习俗,要去祭祖与拜神,还要摆酒席款待乡亲和亲戚们。以前大家也习惯在村子里摆酒席。因此婚礼就借用叔叔家举行,叔叔家的门窗和院子也拆了。

  那是一个特别的婚礼。

  整个村庄几乎已成废墟,因为这场婚礼乡亲们又回来了。妹夫此时已用拆迁赔偿款买了个二手房住在城里了,只是有点高,九楼没电梯。不久妹夫叔叔家也拆迁了。

  现在龙腾村一部分用来建中科炼化一体化项目,已建成投产。转眼8年过去了,龙腾村村民还没有搬进安置房。据妹夫讲,搬进安置房还要交一定的补偿款,虽然龙腾村、青蓝村、调屋村安置房已建好几年了,但村民还没入住。

  龙腾村约一万人,大村,主要以捕鱼为主。据了解,龙腾村搬迁后约百分之九十的渔民不捕鱼了。又没有耕地,但工厂提供一些一线岗位。

  声乐爱好者林木东是东海岛民安镇人,他认为故乡本来是一个天然的美丽海岛,最好开发成旅游文化胜地。现在他在院子里种满了树,希望有一天长成大树,这样就可以在树底下穿行,这种亲近大自然的感觉很好。他还有一个愿望就是在故乡村庄里建一个小型音乐厅。

  现在东海岛东北部的开发正热火朝天,巴斯夫(广东)一体化生产基地项目正在建设中。西南边基本是居住的村庄,如今这里正迈着现代化大工业新城的坚定步伐高歌猛进。

  刚回来,拍摄时经常被当地老百姓用东海普通话跟我打招呼:“同志,你好!”或者,“拍什么呀,拍这有什么用呀?” 我每次都哭笑不得,心想我长得就那么像外地人吗。然后接着用很标准的东海话(黎话,雷州方言)回答他们:“没用也要拍下来,东海现在变化那么大,留点资料,给子孙后代看啊。”

  刚回故乡,有点急迫地想把这一切记录下来,故乡的变化太快了,一天一个样,这种变化不仅仅是原始的地理风貌,还有流传几百年的传统文化习俗,东海岛人世代的生活方式,都在这场巨变中慢慢地消失。拍的时候很开心,自由,也很难过,仿佛自己在用镜头不断与故乡道别。

  2021年我回村里生活,第一天晚上就失眠了。夜晚村子很安静,大货车压过村道减速带的声音,能穿透方圆几公里,一辆又一辆。

  东北边三公里外,工厂林立,灯火如昼。晚上到楼顶都不敢看东北边,很是刺眼。

  小时候夏天热,我经常在楼顶睡,风很凉爽,满天美丽的星星,兄弟们在一起打打闹闹,一家人聊聊家常,很难忘。

  那时东南边远处只有一盏明灯,那是海边指引渔船回家的灯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