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妻子敬个礼

　　□聂长江

　　我在军营奉献了20多个春秋，敬了无数次军礼。在人生中给妻子敬的一个礼，永远难以忘记。

　　1994年10月的那天晚上，师政治部几个战友在一起聚餐，欢送我参加广州军区空军政治部在广西某基地组织的新闻写作骨干学习班。突然，居住在楼上的科长叫我接电话，是飞行团团长夫人来电话向我报喜，说妻子生了一个胖小子。那时打电话很不方便，妻子家里没有安装电话，岳父只好从邮政局先打电话到广州姐夫家里，尔后用军线打给团长家，再打给科长家，才获得喜讯。我接完电话回到宿舍，兴奋地拿起一瓶啤酒与战友豪饮庆贺。

　　学习归来，儿子已快半岁了，我申请探亲假回去看望妻子和儿子。说来惭愧！当时我每月工资只有300多元。妻子勤俭持家，省吃省用，为了分娩节省开支，她执意要回老家生产，说有父母照顾。她已怀孕9个月，原来我想请假护送她回娘家，她坚决不让我回去，说可以节省来回的路费，只让在广州的大姐陪着她回老家。

　　我军校毕业分配到驻粤东空军某机场，经媒人介绍我与妻子一见钟情。那时妻子在广州市工作，我部队驻地距广州500多公里，我俩只有情书频传，很少约会相聚。后来妻子开玩笑说，我俩是先结婚后谈恋爱。当时我没有去过妻子老家，也未见过亲戚朋友。只是岳母来广州会见过我，考察满意合格。后来我询问岳母：我什么都没有，为什么将女儿许配给我？她说，我勤奋诚实，能文能武。我非常感谢通情达理的岳父岳母。不到一年时间，我和妻子完婚。

　　我家在农村，又是长子。刚从军校毕业不久，没有任何积蓄。于是，我找战友借了1000元，携妻子第一次回老家拜见父老乡亲，举行了简约婚礼。因为经济拮据，当时没有去拜见岳父岳母，婚后又和妻子返回了部队。

　　初次去见岳父岳母和儿子，我心里既高兴又忐忑，因为我亏欠妻子和岳父岳母太多了。从部队乘车抵达广州，再乘火车到南昌，赶上夜晚最后一趟从南昌到鄱阳县的轮船。从赣江经过鄱阳湖，缓慢的轮船在鄱阳湖行驶了一个晚上，清晨才到达鄱阳县城。一大早，大舅哥在码头迎接我，再乘车回家。

　　临行时，妻子特别叮嘱我一定要穿军装回去。当时她一人腆着大肚子回到家里，亲戚朋友没有见到老公陪同，全村流言蜚语。当时她只有把承受的委屈咽到肚子里。妻子想证明老公是一名堂堂正正、威风凛凛的军官。

　　我到岳父家门口，大舅哥燃放一串大大的鞭炮，岳父岳母和妻子抱着儿子笑盈盈地迎了出来。我即刻放下行李，像见到首长似的整理军容，“啪”的一声立正，毕恭毕敬地向妻子和岳父岳母敬了一个军礼。

　　我第一次见到儿子无比激动，伸手要去拥抱，儿子看见我这个不称职且陌生的爸爸，用审视的目光瞧了几秒，他活泼可爱地眨着机灵的眼睛，张开双臂要我抱。我陪同妻子走亲访友，个个都夸妻子有眼光、有福气。

　　因为妻子营养不良缺奶水，影响儿子哺乳发育。每天晚饭后，我带着小舅子去鄱阳湖旁边的稻田里用手电照鱼，徒手抓鲫鱼，用鲫鱼焖豆腐，滋补身体催奶水。

　　我和妻子结婚已经28周年，我的每一枚军功章，有妻子一半的功劳。如今，全家定居广州，虽然转业到地方工作多年，每逢八一建军节，妻子都要特别加两个菜，斟满一杯酒，纪念我在军营奋斗的岁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