涉及民生的立法要有体恤之情

　　□刘远举

　　地铁车厢内喝水或喝茶，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有些人是带矿泉水，有些人是带保温杯。刚看到这条新闻，我都不敢相信，觉得是夸大了，专门去网上查，结果真有这回事。

　　我注意到，南京地铁的工作人员，给喝水的女士开的是“轨道交通禁止行为告知单”，因为是初次，并没有罚款。但是，这不能说南京地铁是人性化的、宽容的。即便这次不罚，不代表以后不罚，市民的正当行为不应该被污名，是非要辨析清楚。

　　南京地铁的规矩的确非常严。按照《南京市轨道交通条例》，禁止“在列车车厢内饮食”，立法目的是，避免第三十八条规定的“影响轨道交通公共场所和设施容貌、环境卫生、运营秩序”。违者，要被“警告或者罚款20到100元”。饮，也包括喝水。具体来说，南京地铁给出的理由是：主要考虑到在地铁上喝水、饮料等时如果水滴洒落到地面，容易使乘客滑倒，也担心会招来虫子咬断电路，影响行车安全。

　　凡事皆有联系，但不能乱找因果关系。水会招来虫子，虫子会咬断电线。那高铁怎么办？其他城市露天行驶的轨道交通怎么办？水会让乘客滑倒，那下雨天地铁还要不要运营？这都属于极小概率的因果关系。水洒出来，本身就是小概率的；洒出来很多，概率更小；洒出来后，很快就会干，在这么一小段时间内，恰好有人摔倒，这更是小概率中的小概率；摔倒了，引发严重伤害，那更是小概率中小概率的小概率。规矩不能建立在小概率上。车速超过120公里，造成伤亡的概率是在地铁上喝水的很多倍，但人类不会禁止高速。如果有人故意倒水，那与喝水无关，属于另外的条款约束，就像用菜刀切菜和杀人，是两回事一样。所以，从立法逻辑来说，扩展到饮水，并不符合立法目的。水、茶这些解渴的东西，和一般食品不同，和酸奶、豆浆不同，和油条、大饼不同。哪怕最严肃的场合，也没人禁止喝水。

　　最严肃的场合，坐在空调屋子开会审议条例，都可以随时喝水，市民夏天在地铁上喝个水又怎么了？涉及民生的立法要有体恤之情，要有常识，要有同理心、同情心，不能高高在上，拍个脑袋就给市民立个规矩，就罚款。生活本已艰难，夏天奔波在城市，匆匆在地铁关门前跑进车厢，终于坐下来，觉得口渴，喝口水。无论如何，这不是错，这不应该是违规的。

　　（作者系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研究员、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