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冬妩[广东省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今年是东莞撤县建市四十周年,在这样一个时间节点,东莞新大众写作群作为“东莞现象”,引起了全国范围的广泛关注。东莞“新大众写作者”来自全国各地,他们带来了不同的地域文化信息,又能与东莞的中国式现代化实践融合在一起,从而构成了东莞文学的丰富性。 对于置身其中的“清洁女工作家”王瑛而言,东莞“卢屋村”便是一个无穷无尽的暗示,为她提供一种巨大的想象力。王瑛来自四川内江,在东莞虎门这个叫卢屋村的村子里打工,散步,写日记。作为卢屋村一家售楼部的职员,她以清洁女工的真实生活为背景,写下了长达八万字的非虚构作品《擦亮高楼》,在2025年第1期《作品》杂志发表了五万多字(定名为《清洁女工笔记》),并被2025年第3期《散文海外版》选载。这部作品以细腻的笔触和真实的情感,记录了王瑛与清洁女工们共同工作生活的点点滴滴。她以一种日趋向下的视角,切入陌生而又熟悉的工业城镇的内部,让我们看到一种真实而芜杂的城镇生活镜像,甚至有新闻摄影作品画面冲击般的震撼,“接地气,有烟火气”。 在阅读东莞“新大众写作”的优秀文本时,我经常感叹经验细节的力量。体现个人经历的差异性来自细节。如“烧烤诗人”温雄珍的这首《工厂门口的一块菜地》:“冬瓜,豆角,丝瓜,南瓜,花生芋头,玉米,空心菜,小白菜/挤在一起/现在我把它们搬到纸上/还是那么挤/只有我坐在它们旁边的十来分钟/是空的/燕子,麻雀,竹丝鸟,还有一只我叫不上名的/它们忽然飞起,忽然落下很自由”。细节是构成这首诗的血肉。细节比起一般的“抒情与思考”,更能体现一种诗性的关怀、洞察和敏感。温雄珍用细节贮存了自己的生活经验,在过去与现在、梦想与现实的交织中,追求自我对自我的显现,文化对其自身的回复。 在某种程度上,我更愿意把“新大众写作”理解为是种有着新大众感觉和新大众经验、表达新大众精神的文学,与“新大众”的情感世界、精神世界相通。需要特别注意的是,东莞的“新大众写作”,更多的是新传媒时代的产物。科技的发展构成了文学类型化最根本的物质基础,新媒体的出现、便捷的网络传播和电子阅读改变了文学的传播和接受方式,进而直接推动了“新大众写作”的发展。看一看温雄珍的朋友圈就能明白这一点,她的一部手机与整个诗的世界相联,使她乐于用它来记录个人的生活现实和心灵感受。再比如“打工作家”洪湖浪的长篇小说《牛小米外企打拼记》创下网络点击2000万次的个人写作最高纪录,由九州出版社出版。韩宇的长篇打工小说《东莞不相信眼泪》经国内多家网站相继连载后,由广西人民出版社出版。 网络对文学作品的传播,还体现在它的互动性上。比如,我在网上读到辛酉的《七月诗抄:打工者手记》,让我产生深刻的感应,立即把这组诗中的《我们这些鸟人》《到南方去》《明天,我就要到南方了》引为“打工诗歌”批评文本。到目前为止,已经有徐敬亚等十多位评论家从我的评论中转引了辛酉的《我们这些鸟人》,还被收入了《中国当代文学50年》(修订本)。没有新媒体的传播,这首诗不可能被迅速经典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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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莞“新大众写作”的情感与细节
来源:羊城晚报
2025年04月29日
版次:A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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