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人

　　□陈振昌

　　孟一凡已经没生活费了，这两三天的饭食，是和同学借钱维持的。今天是镇上圩日，孟一凡利用中午休息的时间上街去，希望能见到妈。妈种的菜，是常常挑担来这镇上卖的。尽管要多挑15里的路，但这圩镇人多，是农贸集散地，好卖，价钱较在家里的圩日也高出一些，妈愿意接受这点苦和累。

　　果然，孟一凡在菜市场远远地看见妈了。冬天下雨，妈在菜担前冷得缩着身子，更见矮小了。天寒地冻的日子，卖菜的担挑少了许多，但趁圩的人也少了许多，菜不太好卖。

　　孟一凡喊了一声“妈”后，就站在妈旁边，和妈一起吆喝着卖菜。菜卖出十来斤后就停滞好长一段时间。妈说，要不，咱卖便宜点，我知道你急着要钱用。一凡说，妈，别，再等会吧，这么辛苦种出来的……

　　又等了一会，还是一个样，连问价的人都少了。妈说，儿子，回去上课吧，等卖完了菜，我到学校找你。一凡心里一阵酸涩。

　　正在这时，来了一位中年人，问：嫂子，这芹菜和蒜苗怎么卖？芹菜两块，蒜苗三块。买菜人又问了旁边一位：你的呢？也是这个价。旁边的人说。

　　你的菜没她的鲜嫩。买菜人说。然后他指着一凡妈的挑担说，挑起来吧，跟我走，我全买了。

　　后来一凡知道，这买菜的是镇上一家餐厅的厨师，打这以后，他都来买一凡妈的菜。一凡妈懂感恩，种的菜也比一般人的都好，菜要生虫子了，她也绝对不打农药，只手工除虫。但手工除虫，没打农药来得便当快捷，菜叶子和菜茎子不免留下虫眼，一凡妈就向这厨师解释，厨师笑笑说，嫂子不用解释，我也是农民哩，知道。

　　母子俩一直不知道这位厨师，是一凡的同班同学董天丽的爸爸。直到一凡大学毕业后，和天丽确定了恋爱关系，才知道原委。

　　一凡对天丽说，你怎么瞒得实实的，一点儿风都不透？咱爸也真是的。天丽说，我不想因为这个干扰你的选择啊。再说了，就算我俩成不了一家人，同学帮一下同学，也是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