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时的味道

　　□胡湖

　　儿时的“六一”节在记忆里几乎找不到痕迹了，仅依稀记得，只有两年学校举行了专门的庆祝活动，都是乡里的电影放映队来学校礼堂放了电影。放的什么电影，也完全没有印象了。只依稀记得，当时同学们都很兴奋，真的像过节一样。大白天本来不适合放电影，但礼堂原本是座破旧的祠堂，光线昏暗。把四面的门一关，里面黑黑的，正好可以放电影。

　　那是40多年前，在小山村过“六一”节，大多数时候是悄无声息的，没有仪式，没有活动，更不可能有礼品。过节虽然不讲究，但平淡如水的每个日子，倒也不乏童趣。

　　在山野里寻找美食，就是那时常玩又充满乐趣的活动。春天，山茶树上花开过后，能找到酸酸甜甜的“猪耳朵”。一场春雨过后，山脊上小竹子丛中便会冒出很多小竹笋，我常常与伙伴们在捡柴的间隙里，寻找竹丛，屡有斩获。小竹笋先用沸水煮过，浸泡后切成丝，多放点油煮，便是那时大快朵颐的佳肴。野外蔷薇新长出的嫩条也是极佳的美味，不大一会功夫就能采一大把，把皮撕掉，吃得津津有味。

　　夏天，禾苗长成三四十厘米高的时候，就是叉泥鳅的最佳时节。晚上，提一盏油灯，拿一支叉子，背一个小篓子，和小伙伴在田埂上缓缓而行，看准了禾苗间的泥鳅，一叉子戳过去，滑溜溜的泥鳅就被夹住了。一个晚上可以收获好几斤。那时谁也没想到，泥鳅可以卖钱，都是自家吃了。吃不完，就制成腊味，慢慢吃。那段时间，遍野都是游动的油灯，是孩子们玩乐的好时光。只是至今不明白，捉泥鳅大家为什么要选择在晚上。用棉花钓鱼则是小伙伴们雨后的项目。下雨后，用一根细丝绑上一小团棉花，丢到池塘里，有一种鱼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只有半个小指长，没有骨头，常常咬住棉花不松口。虽然钓上大半天，通常也只弄到一小碗，但乐趣在钓不在鱼。

　　秋天，山上的野莓熟了，那里是小伙伴的快乐王国。野莓很小，成熟时红中发黑，极甜，长在一种说不上名字的带刺的藤状植物上，刺很锋利。这种藤状植物生长在石头之间的贫瘠土壤里，摘野莓通常要爬石头，有点危险，是个带点刺激的技术活。野莓熟了，叶子也掉光了，光秃秃的刺很瘆人。摘野莓需要非常细心，一些小伙伴常常弄得满手是血，但乐此不疲。幸运的是，我从未被刺伤过。最多时，一次摘了好几斤，除了自己吃，还拿回家献给父母，心里美滋滋的。秋天是收获的季节，野石榴以及各种普通话不知如何表述的野果让大家格外兴奋。有些野果是不能吃的，蛇莓就是一种，长得极其艳丽，但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小伙伴都懂分辨。

　　冬天，印象最深的是，拔黄丝茅根。找到黄丝茅，顺藤拔根，根汁多很甜，与小伙伴们分享其乐无穷。在种过花生的地里找嫩苗，也是一大乐趣。花生是收割不尽的，总会留下花生粒，过一段时间就发芽长苗了。刚长出的苗嫩嫩的、肥肥的、甜甜的，生吃或是煮着吃，味道鲜美。

　　40多年过去，如今村里的孩子们生活条件已与城里孩子相差无几，儿童节也在丰富的活动中享受着各种祝福与精美的礼物，平常的玩具与游戏都很新潮，早就没有人上山玩乐，山上小道也已荆棘丛生寸步难行。

　　也许，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过儿童节的方式，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儿童的生活方式，但童心不变。童心在，童趣就在。在物质匮乏的年代，童趣不乏生存的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