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龙舟

　　□凌 静

　　正在书房静心看书，耳边突然传来阵阵铿锵悦耳的锣鼓声，朝窗外的河道眺望，嚄，端午节快到了，龙舟健儿又开始训练了。

　　我小时候是在家乡共和长大的，丘陵地区山多水少，最大的共和河即使到了端午“龙舟水”时节，水深至多也只没膝，河面宽不过五六米，所以没有龙舟赛。

　　一个端午节清晨，我正津津有味地吃着妈妈三更半夜就起床煲了几个钟才熟透的香喷喷的粽子，爸爸对我说：“品呀，我今天带你去看龙舟。”我好奇地问：“什么是龙舟？”爸爸说：“那是大约二十人一齐扒的长长的船。”我兴奋地说：“好啊！去哪看？”“大泽沙冲河。”

　　我那时约十岁，对沙冲河是有印象的。沙冲河距我村大概十公里，那附近的村庄里有我们的亲戚，妈妈不时带我去探望，要经过沙冲河上的桥梁，河道宽阔，河水带着一点涌动的泥黄，看不到底，不像共和河那样水少，清澈见底；两岸植满了绿油油的葵树，一望无垠。

　　我带了一串粽子和一葫芦水，坐在爸爸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其他零件都会响的凤凰牌单车尾座上，沿着崎岖的羊肠小道，往沙冲河而去。约莫四十分钟，来到沙冲河边，只见两岸已人山人海，人声嘈杂，间或传来锣鼓的低鸣声。太阳也来凑热闹，爸爸带我在有几棵大树的河边站立，抬头可以看见大树上满是人，有大人，有小孩，也有倚树或坐或站的。河边砌起了一段长长的高约一米半的石拦墙，墙上站满了人。

　　忽然，锣鼓喧天，呐喊声声，鞭炮噼啪，人群里一阵骚动。我踮起脚尖，双手攀住石拦墙顶部，从人缝里仰头向河里张望，只见几条龙舟一齐向前冲，河左边的龙舟冲在前头，紧接着河右边的龙舟独占鳌头，倏然，河中间的龙舟后来居上，你追我赶，争先恐后。船体长而窄，像两根稍尖的毛竹扁担，船头有个急速而有节奏地擂鼓的人，不见龙头，也不见龙尾。十几个舵手跟着鼓点弓腰奋力划桨，水花飞溅，龙舟如离弦之箭向前飞驰。舵手们衣着不一，有的甚至光着上身，露出古铜色的皮肤，胳膊结实，身体强壮。两岸“加油！加油！”的助威声此起彼伏，人声鼎沸，群情激昂。约略过了五分钟，锣鼓声呐喊声骤然而止，比赛结束了，胜利者挥手或挥舞着手中的木桨向人们致谢。

　　后来我长大了，在沙坪城区工作。每逢端午，我常去毗邻沙坪的古劳三夹河观赏龙舟。龙舟赛当天，方圆几十里的人们络绎不绝，有的驾着小汽车或摩托车载上亲友前来观看。河堤两岸绿草如茵，比赛区域砌上了台阶，可容纳数万人站着观看。河面碧波荡漾，流向天际。龙舟船头镶嵌着昂首向上的栩栩如生的龙头，舳部的龙尾也活灵活现，船上竖着一面耀眼的旌旗。龙舟比我小时候见过的更长更新更鲜艳夺目，舵手更多，他们穿着统一的服饰，威武雄壮。发令枪乍响，“棹影斡波飞万剑，鼓声劈浪鸣千雷”，数条龙舟宛若蛟龙出海，风驰电掣，奋勇争先。

　　为何中国人喜欢在端午节扒龙舟看龙舟？我想，除了纪念屈原、伍子胥、曹娥，以及庆贺端午是“飞龙在天”的吉祥日外，也通过扒龙舟，祈望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国泰民安，不仅让人们感受到节日的喜庆和悠闲，更体现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团结一心，奋力拼搏，力争上游的精神，是成语“同舟共济”最形象生动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