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阳古镇行记

　　□张樯

　　提起汉阳，人们往往想到的是武汉三镇之一的汉阳，殊不知在川西青神、岷江岸边，也有一座汉阳古镇。

　　我曾在机缘巧合下，两度造访这个鲜为人知的地方。

　　汉阳不大，由米市街、棉花街和盐关街等组成的“井字形”老街，不消多时，就可走个来回。一砖一瓦都历经沧桑，极具辨识度的吊脚楼和风火墙，似乎还在风中诉说昔日的盛景和繁华。作为岷江黄金水道上的码头，始建于汉代的汉阳古镇，向以丝绸名扬天下，兴建于1939年的汉阳蚕种站至今仍耸立街头，供过往的人们追溯。

　　首次来到古镇的人，也会对满街“汉阳第一鸡”的招牌心生好奇。“肉条细长，骨脆筋爽，更以膏汤提味，红油增色，汁水浸润，芝麻喷香……”《汉阳鸡赋》被刻于路旁的石碑之上，也许读后你会食指大动，旋即走进路过的餐厅，点上一盘品尝。初访古镇的那个早晨，我们曾光顾街边的陈记小食店，对其醇厚的豆花饭赞不绝口。这次再度经过，店主正将一碗碗汉阳鸡堆得小山一般，热情邀约我们：“来尝尝吧，绝对正宗。”

　　走在盐关街上，一个个颇具年头的老茶铺也会朝你围上来，这些老茶铺的吊脚楼、门匾，乃至铜制茶壶尽显“汉阳造”特色。走进这些老茶铺，谈笑声随茶香飘来，凑近发现他们正围拢打牌——不是川西随处可见的麻将，而是一种类似桥牌的纸牌。

　　环顾街边还能见到许多业已消失的老对象。比如古镇唯一的竹器店，就像在举办一个小型竹编器具艺术博物会，背篓、簸箕、斗笠、提篮、躺椅、竹凳等竹器琳琅满目。这不奇怪，汉阳所在的青神县乃是颇负盛名的“中国竹编艺术之乡”。

　　走出竹器店，一阵叮叮当当的敲打声传来，又将我们带到岷江边的码头铁匠铺。江水悠悠，铁匠铺里炉火正红，只见一位邹姓师傅挥舞铁锤锻打烧红的锄头，旁边竹凳上坐着他的妻子，似乎在呼应她的丈夫，也举着一把小铁锤敲敲打打。据说70后生人的邹师傅已是码头铁匠铺的第四代传人，如今民间铁匠铺日渐稀少，成为夫妻店的更是鲜见。铁匠铺出品弯刀、镰刀、斧头、菜刀、锄头、火钳等铁艺产品，早已闻名遐迩，铁匠铺里有个汉子，专程从内江赶来订制几把称手的农具。

　　正值金秋时节，阳光透过树木洒下斑驳的树影，羊蹄甲花瓣像蝴蝶的翅膀，翩翩飞舞。在以古庙古戏台为中心的场坝上，一辆三轮车兀自停在树荫里，仿佛也随主人午歇。时近正午，乘凉的大伯惋惜我们错过了古镇早晨的赶场。我们感叹如今古镇的冷清，他说若是节假日来到古镇，就能发现到处都是人挤人。

　　我可以想象那时的情景。人们纷纷来到以古庙古戏台为中心的古镇，流连忘返间，脚步会不由自主地慢下来，仿佛重拾往昔的时光。我忽然觉得，古镇从不寂寞，一直在按着固有的“汉阳造”节奏运转，习惯了城市里的行色匆匆，到了这里恐怕要调慢了步调才能“合拍”。

　　我们与大伯并肩慢悠悠走着，当路过一家老茶铺，他旋即“闪”了进去——对于我们来说，在古镇的逗留很快就会结束，而大伯在茶铺里“泡”制的一天，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