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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羡林先生的散文《雾》，实在是越读越有味。就结构而言，全文看似松散，其内在细节却值得细品。 文章第三段才开始写到雾：“衬着白色的大雾，宛如一张中国古代的画。”作者花费大量笔墨描绘了许多看似不相干的事物。如送花的男子、啼叫着的鸽和吠着的狗。而后才转向叙写伦敦的雾，接着又跳跃到对模糊数学的议论中去。再后来，还从数学引申到自然，行文看似跳跃、零散。但仔细读，可见这些均旨在突出对雾景的描绘：男子手中的花被误以为红砖，表现雾之朦胧；鸽啼犬吠，浓雾中更显神秘；从伦敦“雾都”到模糊数学，又引申至大自然这条主线，描述出雾所呈现出的朦胧美及其在生活中的必要性。 这篇看似行文松散跳跃的文章，实则字句联系紧密，各部分均为中心服务。作者在布局谋篇上可谓匠心独运。 但一篇文章要读起来有“味”，若只因为它的布局，显然理由是不充分的。文章之所以经得起细品，还是要看其所蕴含的哲理以及其中折射出的人生态度。 作者开篇即道：“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雾。”而后在行文里，作者对雾的欣赏，却溢于言表。这难道不会前后矛盾吗？其实不然。文章中讲述的正是作者对于雾、对于模糊感，从不喜欢到欣赏的转变过程。第四段结尾：“难道浓雾竟成了我在这个美丽的山城里学会欣赏的第三件东西吗？”的确，作者对于浓雾的态度正在悄然改变。而这个蕴含在行文中的态度转变，作为一条“暗线”，正好提升了文章的内涵，为文章增色不少。 写到中后段，作者对雾的理解已渐渐上升至“哲理”的层次。“雾能把一切东西：美的，丑的，可爱的，不可爱的，都给罩上一层或厚或薄的轻纱，让清楚的东西模糊起来，从而带来了另一种美，一种光天化日下看不到的美，一种朦胧的美，一种模糊的美。”就连数学都不可能做到完全清晰准确，社会和自然科学就更不用说了。作者显然产生了对模糊数学的认同感，在论证模糊感存在的必要性、阐明模糊感之于生活的不可或缺这一过程中，颇有了些哲学的意味，开始有了一些人生态度上的共鸣。 比如年轻人胸怀大志，总渴盼弄清、找准一切事物的缘由。但到后来，经历的事情多了，在一次次反思后，反而会明白遇事模糊（糊涂）似乎更接近生活的真谛。“你想它是什么样子，它就是什么样子”，一切随心，“比那些一清见底、纤毫不遗的东西好多了”。而且“绝对一清见底、纤毫不遗的东西”应是不存在的。这也是一种人生观念，是一种万事过目皆云烟的坦荡，一种水落去、石自出的淡泊，一种放下了、放开了的豁达。这些，终归结于一字——静。 纵观全文，无论是行文、结构，抑或是情感、哲理，无不透露着一份自由与恬淡，不疾不徐。季羡林先生触景而发的心声，表达的恐怕不仅是文意本身，更深刻也更重要的，还在于其中透露出的季老先生的人生态度。 （指导老师 广东广雅中学语文科 刘文岩） 本版插图/范英兰
